第77章 熬几日就过去了,他可以……(2 / 3)
丫头说,少奶奶出了门,不让留膳。”
裴越立在厅中,抬眸望了一眼洞开的门庭,廊外风雨如注,院墙外的树枝倾倒一片,已辨不出原来的模样,雨来得这样急,还不知她被滞留在何处,他立即吩咐,“准备干净的衣裳送去前院,叫侍卫婆子带上马车,立即去接她,这样的天,可别冷着淋着了。”
“诶诶诶,奴婢这就去。”
说着便往里间收拾衣裳去了。
裴越这厢净了手,转身进了东次间,掀起珠帘不经意抬眸,视线忽的落在东墙下的桌案,一瞬便凝住。
借着窗外模糊的光色,瞧见那张四方桌正中搁着一个信封,上半截用一方和田玉镇纸压着,封皮干干净净,不着一字。
一种巨大的恐慌扑面而来,冷汗莫名其妙地沁了一身,心慌意乱地在对面圈椅落座。
不过三步远,信封静静躺在对面桌案,被窗外的风雨掀着,时不时闪动一角。
裴越却扶着圈椅扶手,不敢去掀。
这时,事先受过吩咐的小丫头头也不抬进屋,跪在帘外禀道,“家主,少夫人临走前,留了话,说是桌案上搁了一样东西,请家主亲启。”
说完,侍女便退下了。
窗外雷声雨声交叠在一处,闹哄哄的,几乎听不见别的声响,衬得东次间内别样寂静。
不用去掀,他也知那是什么。
密密麻麻的针尖刺入眼帘,他眼眶酸的几乎要睁不开,心口仿若擂了一块石头,麻痹不堪。
连日来,他便担心哪日回了屋,不见她踪影。
她果然没叫他失望,就这么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
四个字如针似的滚过心间,疼得裴越喘不过气来。
她是如何做到昨夜还在那张床榻与他恩爱缠绵,转眼便能潇潇洒洒拍拍屁股离开。
好样的………
裴越心乱如麻地点头,心口的巨石一寸重过一寸,他捂住脸,深深摁着额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早该料到如此。
也做了心理准备不是。
他是裴家掌门人,别无选择。
她本就欺骗了他,她不是李明怡,离开不过是各归各位。
半年夫妻情而已,熬几日就过去了。
他可以的。
裴越凄楚地发出一声笑,顺了顺发堵的胸口,一遍遍告诉自己可以。
起身,将那封信从镇纸下抽出,揉进掌心,转身离开。
廊庑下,付嬷嬷这厢正抱着个包袱出来,那细长的眉眼仍然挂着笑,将包袱塞至一大丫鬟手里,仔细吩咐着,
“你跟着马车去,这里头有一件风衣,上头用了苏南的油绸工艺,能遮风挡雨,别看少夫人平日风风火火,每回来了月信,身上凉的厉害,可见有宫寒之症,你可仔细护着,万不能叫她着了凉。”
“对了,也不知少奶奶在外头吃了不曾,她惯是爱吃两个四喜蒸饺,我已叫人送去了门房,你记在心里,饿了便拿出来先给她垫垫肚……
将大丫鬟打发走,扭身见几个小丫头提着食盒,穿过甬道往正屋来,这是付嬷嬷见裴越回了府,方才吩咐下去的,她见状叫人叫住,
“今晨青禾离开时,吩咐叫准备烧鹅,厨房可做了来?”
小丫头拎着食盒屈膝笑着回,“嬷嬷,哪能少得了青禾姑娘的烧鹅,厨房送了两只来。”
付嬷嬷放了心,“成,送一只进去,留一只在茶水房温着,也不知那小祖宗何时回,甫一回来没见烧鹅,可是要闹脾气的……”
嗓音不高不低,每一个字眼不错漏地扎进裴越心底,他视线有那么一瞬的模糊,双臂轻微抽搐发抖,那一脸的沉稳自持,几乎要被抖落。
他握着那封和离书,一步一步往书房去,顾不上撑伞,迈进雨泼里,滔天的雨密密麻麻往他身上砸来。廊亭广厦皆浸润在这一片雨雾中,天地如同虚无,从长春堂至书房这一截路,他走过无数回,却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走得如此艰难。
家主的重担,使命责任,与这漫天的雨丝一般在他身后交织,压的他深一脚浅一脚。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该是这样风雨无阻地习武,纵马,冲进那片刀光剑影。
不问春夏,不论冬秋,不计生死。
她曾吃不饱,穿不暖,枕戈待旦,栉风沐雨。
雨一阵阵漫过周身往身后裹去,风在耳郭驰啸。
怀里的那份和离书被雨浸湿,稍加一捏,便可成粉团。
雨水黏在他长睫,顺着鬓角滑落衣裳里,将他给淋透,他自打出生,养尊处优,几十仆人鞍前马后侍奉,不曾破过一块皮,不曾湿过一截衣裳,吃穿用度无不挑剔至极。
毕生,他也就淋过今日这一回雨。
而她淋了一生的雨。
这样的雷雨天气,她该在何处落脚,可有廊庑避雨,可有烧鹅吃,可有女儿红饮,理智告诉自己,王显的难堪就在眼前,萧镇的痛哭犹然在耳,裴家几百年的声誉扛在他肩上,他该狠心一了了之,可浓烈的不舍不忍心疼却如岩浆凌迟着他的心。
他不能坐视她离开。
明日便是她生辰。
她怎能就这么离开?
她岂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说骗就骗,说扔就扔。
她把他当什么了?
那封和离书就这么被他揉成粉碎,扔去一旁杂草堆里,
裴越忽然找到了莫大的底气,一脚踏上山石院的台阶,冷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