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长毋相忘(2 / 2)
了,灰溜溜地爬起来,将那些洒落一地的钱又捡起来,原样全部放回抽屉里了。他将沈馥的电报抱在怀里,轻轻地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但这回却真的睡不着了。
在那一头,收到秦雁回信的沈馥总算将心又放回肚子里了。既如此,不日他们就将启程前往蓬莱港。
此行可能有危险,沈馥本想劝沈令仪留在平州,可沈令仪哪里肯,沈馥也拗她不过。
起行前,沈馥去了一趟醇园,再看看章燕回,沈令仪也一起去了。如今陆既明常住陆公馆,本就越发颓败的醇园就越发萧条,几代经营出来的富丽堂皇越发空洞,连住在里面的人也被抽走了活力。
章燕回伤好了,人却没什么精神,厚厚的刘海盖住了额头,也挡去了眼里的光,好好儿一个妙龄少女竟然要吃起长斋。
沈馥和她也不算相熟,只不过有几分旧情,他也没想去干涉他人的选择。可沈令仪向来有颗恤弱的心,她尤其看不得这样的事,拽着章燕回到镜前,把她的刘海梳起来,露出额头,眼睛也有神起来。
沈令仪强势,章燕回一是记着旧情,二也不敢违逆她。她穿上沈令仪给她购置来的白衣黑裙,打散发髻梳成麻花辫,穿上黑皮鞋,居然也像街上朝气蓬勃的女学生了。她怯生生的,沈令仪便拉着她去女校报名,要让她上学去。
陆既明并不苛待她,将章王氏留下的家底原封不动全还给了她。
沈令仪和她说:“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她渐渐也开了心胸,但只一个不肯,不肯从醇园里搬出去。她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守着这儿呢。心里有愧,走不得。”
章燕回还是记挂着多年前那个被关在小院里,骨瘦如柴却仍笑意温煦的女人。
蓬莱港一行,陆既明打的是去验收军火的幌子,并不适宜大张旗鼓,遂一行人都轻装出行,只章燕回一个人来送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章燕回抬着头迎着阳光,剪裁合身的白衫黑裙爽利窈窕,风吹动她的裙角,她像徐徐绽放的花。
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面对陆既明不再害怕了,她认真地说道:“表哥,你和你妈妈长得好像。”
陆既明一怔,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这么说。
父亲因思念母亲,并不提这样的话,他回平州来后,他父母更是人人忌讳提起的话题,从来没人和他说过他和母亲肖似。
他说:“谢谢。”
火车鸣起汽笛,长呜一声。
沈令仪穿了一身浅咖色菱格的旗袍,抽出手帕,伸手出窗外挥了挥,与章燕回道别。陆既明将沈馥拉到两人同住的车厢。
“我有东西送你。”
沈馥见他郑重,好奇极了,说道:“什么?”
陆既明从行李深处,拿出一个匣子,打开后,柔软的绒面上放着一对玉带钩,卯榫相扣,严丝合缝。经年的好玉了,泛着柔光,润泽可爱。
沈馥认出来了,这是陆既明父母的定情之物,带钩相合之处篆有 “长毋相忘” 两字。
当时两人假作婚礼时,陆既明曾经拿出来过,当作唬骗宾客的噱头。如今想来,当时那样深情全是陆既明凭吊父母爱情的仪式。
如今却不一样,陆既明略有些窘迫地说道:“不知送你什么才好,金银财宝,那些都非我本心,只有这个,意义非凡。”
沈馥嘴上说着 “金银财宝才是最好呢”,手上却去接。他本意是将带钩一分为二,各持一边,可陆既明却不许他分,将带钩的榫卯重又合得严严实实,盖上匣子,整个放他手里。
陆既明说道:“各持一边岂不是有分离相思的意思?全给你吧,‘长毋相忘’,你这个人没心没肺,双份的惦记都给你。”
作者有话说:昨天太累了没更,今天更明天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