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 / 3)
剧情已经连着下一场继续演下去,导演没有叫停,景珍也渐渐舒缓眉头,现场演职人员聚精会神地看着焦点处那一场无形的交锋。
岐飞鸾惊慌道:“不是!!”
沉檀气息丝丝缕缕缠绕过来,这段时间她刻意与渝辞保持着距离,骤然靠得这么近使她有种被这个人完全掌控的感觉,被侵略的不安严严实实地裹挟住她的心脏,每跳一次都是意念与本?能在缠斗博弈。
“可是你还是跟那些所谓的江湖义士一起,在竹沥的带领下,攻上洞虚门,杀到了为师面前。”那些字句被冥昭噙在唇齿间碾磨,几乎可以闻到铁锈腥味。就在前日,她刚沐浴完毕准备就寝,一柄寒芒从屏风后亮出直取印堂。
刀锋经月色浣洗如霜雪清亮,映出她徒弟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我没有要杀你……”岐飞鸾被戳中逆鳞,痛得垂下眼帘,不敢与她师父相视,她思绪纷乱浑浊,不知如何自辫,只得机械性的重复,“师父……我没有要杀你……”
她从未曾想过,要冥昭的性命。
“我只是,必须要保护竹沥。”
冥昭一把钳住逆徒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苍白的唇和青筋爆出的脖颈衬得此时的岐飞鸾异常脆弱,再也看不到曾经雨夜仗剑,十步杀一人的凌厉果敢。
可其实,她根本没有对她动刑。从小到大,岐飞鸾都是她倾注大量心血栽培的徒弟,她将她视为下一任洞虚门接班人,纵使这个逆徒曾经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她也舍不得对她下一点狠手。
“飞鸾,我是你的谁?”
岐飞鸾勉强抬起眼睛,嘴唇蠕动:“是师父。”
冥昭又问:“那竹沥又是你的谁?”
岐飞鸾在她掌中颤抖起来,掐着脖子的手指骤然锁紧,声音也渐趋暴戾。
“竹沥又是你的谁?!”
一滴清泪自岐飞鸾眼角滑落。
“竹沥……”她闭上了眼睛,“是我恩人的徒弟。”
“恩人?”冥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为师竟不知道你还有个恩人?”
她把“恩人”两个字咬的极死极沉,磨牙吮血般辗转在唇齿之间:“你从未离开过洞虚门,什么时候多出个恩人?”
“我离开过洞虚门。”岐飞鸾缓缓睁开眸子,如鹰隼的锐利眼眸此刻是琉璃般一触即碎。
“净屏峰下七日夜,矢志难忘。”
那是冥昭闭关的第一年,她没了师父庇佑,待她如父的长老重病身亡,一夜之间仿佛失去了一切。被同门欺辱,被各堂香主迫害,早就看她不痛快的势力一拥而上,将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女拉下高台。她曾冒着大雨跑到冥昭闭关的山门外,吹响师徒二人约定好的曲乐,可是她吹到嘴唇都干裂了,也没等来那个能为她执伞遮风挡雨的人。
等到一年快要过完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冥昭走火入魔,毒侵心脉,竟将前去送饭的弟子活活吸食入腹。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还衍生出不同版本,无一不是在说洞虚门门主之位即将易主,冥昭将成为洞虚门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
洞虚门诸派相斗,群魔乱舞,本就迫于冥昭淫?威暗中蛰伏的势力彻底撕开伪装多年的面具,那些已经跑到明面上来作威作福了许久,以魇祷香主为首的长老及门徒更是猖狂,直接乘势给岐飞鸾安上了个罪人之徒的恶名,逼她自绝于净屏峰。
可是一棵崖边古松救了她。
拖着一具半死不活的躯壳在净屏峰下苟延残喘七日七夜,终于被人扶起来背在背上,像一条弃犬一样被带回了家。
救她的人是如今天下第一医谷谷主,姓名取自《天问》中“冯翼惟像,何以识之”的冯翼。冯翼声带沙哑难辨性别,听起来像枯木磨石,粗糙嘶哑的很,但却很温柔。
他大半时间戴着面具,身着白衣,一头长发尽曳于地,这个背影不得不让岐飞鸾想起了她生死不明的师父。
冯翼谷中无日月,数月转瞬而逝。冯翼谷不同于洞虚门,没有那些暗流汹涌,有的只是对于医术的热忱。她很少有过这样闲暇安逸的时光,尤其是在冥昭闭关之后。可是大多数时间里她总是望着那个相似的背影思念冥昭。
冯翼把她留在谷中,并没有不闻不问,反而对她十分上心,亲自为她医治伤病不说,还将她带到冯翼谷的藏书阁里,任她自由翻阅经典,遇到疑难处,还会耐心详尽地为她解惑。
不是恩师,胜似恩师。
冯翼谷的弟子来借阅典籍时常见到这样温情的一幕,不由笑着打趣:“我们谷主待你可真好,你既然学了谷主的技艺,什么时候拜谷主为师呀?”
岐飞鸾闻声一震,手中卷轴跌落在地。
冯翼俯身帮她拾起,难得含了些愠怒,但转头斥责谷中门徒的语气还是一贯低柔:“莫要说笑,我已经有徒弟了。这样的事今后不许再提。”
如梦初醒,岐飞鸾呆愣着站在原地,连冯翼递过来的书卷也忘了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