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3)
只是放了一部法国文艺电影。
林琅也看不进去,特意选了个后排的座位拿着笔记本敲字。
最近没什么活儿——连“高考满分作文”的活儿都已经被自己写完了。
本该继续还唐玉树的200块钱,可现在银行卡的余额已然只剩两位数。下一笔稿费说是要在国庆后发放,老板客气地问林琅可不可以?林琅想了想也只回了个行。
合作了这么多年,不至于克扣自己这一点点小钱;既然人家开口向自己争取延迟一周,那肯定是有财务上的疙瘩在卡着。与其争个到账时间的先后,不如就顺水推舟地做个人情算了。
只是苦了自己——国庆这七天长假,哪怕自己并不打算出校门半步,但最起码也得维生。基本的吃喝都已经锐减成两位数的预算,核算来核算去,林琅还是有点头痛。
如果说近来有什么事情让林琅觉得轻松一些,便是遗尿症这个老毛病最近好像很突然地……没再犯。
开端是自己和路黎夜谈case没能回学校、被唐玉树在街头寻到的那一夜。那天因为睡得很晚,所以“没尿床”,林琅只以为是作息规律被打破的“意外产物”。
可自那之后,林琅虽然每晚都按部就班地穿好纸尿裤,隔天醒来之后却都没有再尿床。
因这病,林琅从小也是被家里的长辈带着看遍了各路“神医”、尝遍了各路“良方”,只是从未见好转。自己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小镇没什么好的卫生条件,而遗尿症又不关乎性命,索性长辈们也就渐渐丧失了耐心放弃了治疗。
林琅自己都有对自己没耐心的时候。
刚到省城读中学时林琅还当过一阵子的寄宿生。“遗尿症”这种事情在群居环境里太难隐瞒了——室友们在发现之后,有天趁林琅不在时,把林琅的热水壶打碎在林琅的床铺上。还用被子盖起来——美其名曰是:“开水消毒”。
那天并不知情的林琅晚上回到宿舍准备睡觉,毫无防备的他一掀开被子,右手便被被窝里粉碎的水瓶内胆碎片割伤。
那些细小的碎片在林琅手上割出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很痛,很痒,却挑不干净——像极了生命中那些纠缠不休的恶意。
实在太疼了,所以林琅没忍住嚎啕大哭,却也没人会理他。
直到过了12点钟宿舍统一熄了灯,林琅的床铺却还是没有收拾好。
那一晚他蹲在走廊,从收拾出来的垃圾里挑了一块碎片,疯也似地把动脉处割得血肉模糊。
所以察觉到自己已经20多天没有尿床时,林琅格外欣喜,却又不敢欣喜——说不准是“彻底好了”,还是别的什么原由所致的“短暂性治愈”,生怕白白开心了,顽疾却又在未来的某一日复发。
电影放到中途的时候林琅想要去一趟厕所。
刚想起身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无人看管。林琅四顾一圈,同学们都是三五成群来上课的,自己这种“独行侠”的案例实在不多。
虽然教室里有监控,虽然自己的笔电型号老旧又卡钝……但是万一真遭遇遗失事件,即使能找回,但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林琅都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再寒酸,也是自己唯一的生财工具。
想了想林琅还是把笔电装进了书包,从教室后门偷偷溜了出来。
卫生间距离教室不远。
上完厕所一边洗手一边纠结“还要不要再回教室去”的时候,耳道中撞入一阵讲电话的声线——熟稔的、低沉却不沉闷的、成都方言口音的。
心怀期待,林琅迅速地向后方看去:那声音的来源者走了进来,把手机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撩起T恤的下摆,一边解着运动裤的腰绳一边认真地与电话另一头沟通着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洗手池边的自己,径直走向了小便池去。
是唐玉树。
林琅看他。
心头的期待没有落空。
距离不远,所以看得到唐玉树眉头皱皱的,应该是与电话另一头的人正在商讨着什么棘手的事务。大部分成都方言林琅听进去都消化不下来,但唐玉树结束电话前说的那句“我又不常住这边,我电脑一个在公司里一个在你家放着”——林琅听懂了。
等男生收好手机提好裤子的时候,林琅才稍微鼓了一下气,幽幽地开口:“你急用电脑吗?”
唐玉树循声转过头来,望了望,便乐了:“林琅啊!”
“嗯。”只跟唐玉树对看了须臾,林琅就收回视线,随意地看向别处去:“你要用吗?我带了……电脑。”
教学楼下就有个校内的咖啡厅,冷气充足。
唐玉树点了一杯榛果拿铁,转头问林琅想喝什么。
林琅对咖啡全然不了解,在吧台局促地站了几秒钟之后,小声地选了菜单上最便宜的那个叫作“美式咖啡”的饮品。
两人落座之后林琅从书包里掏出电脑,打了开来;唐玉树接了过去,连上咖啡厅的wifi,登陆了微博和几个论坛翻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