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2 / 3)
一次对一个孩子犯了难。
少年人的喜欢大多包含着冲动与新鲜感,换了生活环境,接触到和过去截然不同的人,感情的天平难免失衡。适应之后的习惯会将最初的冲动稀释,抹灭掉令人心悸的新鲜感,当岁月再度变得平庸时,“喜欢”也就慢慢消失了。
慕伊诺的存在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呢?阮柏宸伸手握住玻璃杯,无意识地转动着,他们的交集只是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完全不属于既定人生中的一次相遇,既然偏离的命运早晚要回归正轨,那就尽量避免让“意外”去影响“必然”。
阮柏宸之于慕伊诺是这样,反过来也是如此。
正午送走一位来取照片的客户,阮柏宸百无聊赖地倚着店门,视线时不时移向右前方的腊梅树,然后再艰难地收回注意力。不知道慕伊诺有没有上贺启延那儿吃饭,纠结半晌,他还是硬着头皮掏出手机,拨通了贺启延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聒噪的吵闹声,贺启延回道:“我和钟恺出来购物了,没在酒吧。”
阮柏宸“咂吧”下嘴,说:“行吧。”
“不是,几个意思?”贺启延听闻,颇有要跟阮柏宸翻脸的趋势,生气道,“昨晚慕伊诺那么用心地唱歌给你听,今早你就把人扔家里不管他饭了?姓阮的你做个人吧。”
其中原因没办法详细解释,阮柏宸敷衍地说:“你俩好好玩儿吧。”
贺启延没挂电话,转脸跟钟恺复述一遍,紧接着便听对面气愤地嚷出一句:“宸哥!你对我的学生做什么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阮柏宸头疼地摁灭手机。
问心有愧,食欲全无,阮柏宸待不下去了,揣着满心的担忧锁门离店,朝着知春街的方向大步行进。一来一回,每分每秒,自己这心思就没离开过慕伊诺,阮柏宸认命了,不管他能不能掰正小少爷那些荒唐的念头,首要一条,只要慕伊诺还住在他家,“照顾好他”这件事便是重中之重。
推开楼门踏上台阶,阮柏宸急冲冲地跑向二层,脚步刹停在缓步台,熟悉的画面再一次出现。时光流转,不论当初还是现在,阮柏宸都避无可避地尝尽心疼。
慕伊诺穿着长款羽绒服,斜挎着帆布包,孤零零地站在出租屋门口。他安静地低着脑袋,表情淡漠,手指蜷缩在袖筒里,一动不动。
听见声响,他没转头,目光依旧落在地面。阮柏宸匆忙上前,视界中多了一双眼熟的鞋子,慕伊诺仍然没有抬高视线,似赌气似委屈,懒得搭理来者。
小少爷跟他置气了,阮柏宸想,应该的。喘匀气息后,他柔声问:“Eno,怎么不看你哥?”
慕伊诺把脸扭到一边,不答话,眸色黯淡。沉默几秒,他轻声回道:“上午来了十四个人,都不是你,没敢抱太大希望。”
小少爷总能一句话就叫阮柏宸立马缴械投降。一时被噎得哑口无言,阮柏宸顿了顿,带着歉意,放软语气愧疚地开口:“Eno,对不起,早晨是我态度不好,很多话欠考虑了,别生哥的气,行吗?”
慕伊诺听完毫无反应,等待片刻,他才迟缓地朝前挪动一小步,说:“阮柏宸,我手冷。”
阮柏宸收到指令,弯腰握住慕伊诺的手,严严实实地包进掌心:“哥给焐焐。”
一口一个“哥”,像在刻意强调两人的关系,慕伊诺抿直唇线,他很愤怒,却又舍不得冲阮柏宸发火儿。
他在幽暗封闭的走廊上等了四个小时,心情由起初的憋闷,逐渐转变成不爽,而后越想越生气,最终恢复到如常的平静。
慕伊诺从没经历过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大动干戈,刻骨铭心,无助得度秒如年。明明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他不但无法发泄愤懑,还必须收敛姿态,没人逼他,全都是自愿——原来这就叫做“在乎”。
慕伊诺开始学着隐忍和消化不满,他变得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回到出租屋,阮柏宸撸高袖子,取出先前去超市买好的虾球。厨房里“叮咣”作响,阮柏宸守着一方灶台忙碌,慕伊诺立在冰箱前盯着那张便签纸,手写的菜单上,仅剩最后一道“宫保虾球”。
一小时后,阮柏宸卷着一股油烟味儿把饭菜端上餐桌,将小瓷碗中盛满米饭,放在慕伊诺手边。他没落座,径自走向沙发歪倒身子,手往小腹一搭,困得眼皮直打架。
昨晚焦虑得没怎么睡,跟店里的时候就在硬撑,回家折腾到现在,阮柏宸顿感身心俱疲。意识很快断线,沉得几乎不省人事,一场梦做得乱七八糟……他突然醒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胸膛。
炙热的鼻息扑在颈侧,有些痒,肩膀上枕着慕伊诺的脑袋,阮柏宸睁开双眼,右手绕到对方腰后,结实地把人搂住。
小少爷的赖劲儿又发作了,可时至今日,挑明心意后的肢体接触已与以往不同。两个人心跳如鼓,阮柏宸费劲地压制着体内的躁动,结果那股子独属于慕伊诺的香味还死命地朝他鼻腔里钻。
顺着沙发背坐直上身,阮柏宸轻轻地揉着慕伊诺发尾,小声问他:“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