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仍是灰色(7 / 9)
欢两样东西:烟和女人。”陆思豫接过火机把烟点上,很快镇定下来,并延续了有关玫瑰的话题。他说:“罗先生刚才点评玫瑰的话很精辟,真不愧是做学问的人,当然与我们这些俗人不同。如果我没记错,尼采曾经将男女关系分为形而上和形而下,他还将他的形而上理论付诸于恋爱实践。你的这些玫瑰花应该属于形而上了?”
“我对哲学和哲学家没有研究。你今天来应该不是要与我谈尼采和形而上吧?你有什么事吗?”罗扬微笑道。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随便聊一聊。不会打搅你吧?”
“不必客气。办公楼里今天没人,我在准备下星期开庭的材料。”
陆思豫将富态的身躯搁在沙发深处,狠狠地吸了口烟。过了好一会儿,白色的烟雾穿过他的肺腑,又从鼻腔徐徐飘出来。他长舒一口气说:“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也仅仅见过一两面,你可能会以为我是一个乐观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无聊的人吧?比如刚才,我是在与你开玩笑,我显得那样无所顾忌,其实都是掩饰,掩饰我的不安。我的情况实在是很糟糕,简直糟透了。你无法想象……”
“你是指与你的母亲闹矛盾这件事吗?”罗扬问道。
“不,我指的是个人生活。”陆思豫说。说完这句话,他又缄默不言,仍一口接一口地吞吸着香烟,好像今天他是特意为了抽烟才来到这里的。他那一双因白胖而同样显得浮肿的手颤动着,右手中指和食指已经在经年累月的烟雾中熏得焦黄,仿佛一块木炭马上就要被烟头烤着。又过了许久,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我老婆你那天见到过的,她原先是一个没有多少见识的家庭妇女,我来砂城工作后,给她筹资张罗了一家专营劳保用品的商店,她才算有了一点正经事做。我们一直不协调。当然,我是指我们各方面都不协调。你不介意我跟你谈这件事吧?”
“呵呵,我不是心理医生,你对我说这些!”罗扬真的笑了。
“……我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朋友。”陆思豫犹豫片刻说道。这片刻的工夫他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只剩下烟蒂了。
“好,你说吧。”罗扬把烟灰缸向对面移了移,又递给他一支烟。
陆思豫把烟接过来,对着手里快要燃尽的烟蒂将烟点燃,把烟蒂放进烟灰缸,然后将续上的烟叼在嘴里,又深深地吸一口。他微仰起头,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一张虚浮的脸就隐在了烟雾后面。
此时,屋子里已经烟雾弥漫,窗台上的红玫瑰在烟雾中变得神秘而若隐若现。
隔着浓浓的烟雾,陆思豫鼓足了倾诉的勇气。“我本来也可以和老婆离婚,重新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过日子。可是离婚和结婚一样,都需要激情。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任何激情了,这很可怕。”陆思豫说,“而且去年医院查出她患了不治之症,可能不久于人世。这件事她本人不知道。我想让她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毫无遗憾地离开,就把遗憾留给我吧!……”
“是吗?”罗扬答道。他有点心不在焉,注视着隐没在烟雾中的玫瑰,联想到自己的缺憾。或者,自己也属于丧失了一切激情的人?
“你好像对我说的事并不感兴趣?”陆思豫说,“当然,你已经说过,你只是律师,又不是心理医生,有谁愿意听一个半老头子唠叨家务琐事?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这很重要。”
“我一直在听你说。请继续讲下去。”罗扬将目光从玫瑰花上收回来,看着对面那张虚浮的脸。
“好吧。”陆思豫把头枕在沙发靠背上,继续他的诉说,“我在外面不缺女人,你应该能够理解。但我是爱她们的,我在心里许过愿,如果她们中的某一位能给我生下儿子,我就立即跟老婆离婚,和她结婚。但是到现在我还没有如愿。我也从来不亏待我爱的女人,以我的年纪和身份,还能给她们什么?只有钱了。你知道,那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我还要为她们以后的生活着想,钱对我来说就成了个窟窿,一个越来越大的窟窿,就像天文学上描述的‘黑洞’,我掉进去了。”
“为了女人你挪用公款、贪污受贿?”
“这倒没有。只是我可能会遇到一些小麻烦,我又没有专业的法律知识,不知道如何避免犯法,也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权益。到时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你愿意做我的常年法律顾问吗?”
“法律顾问?该不是帮你洗黑钱的法律顾问吧?这事我不能答应。你若对法律方面有疑问可以到我们所咨询,我们还开通了网上咨询热线。”
“你不愿意帮我?”
“不是我不帮你,这要看什么事。如果你直接或间接侵占公司财物,就犯了贪污罪;如果你与你老婆以外的女人以夫妻名义生活,就犯了重婚罪;如果你不对你未成年子女的基本生活负责——无论她是婚生子女还是非婚生子女,你就犯了遗弃罪;如果你的母亲起诉你成功,你同样也犯遗弃罪……即使我帮你,你也逃脱不了罪责。只要你不犯法,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也用不着我帮你。”
“好吧,你就当我现在是来咨询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