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2 / 3)
这个郡主也不做了,做个农女又何妨?”
我爹不怒,反而笑了,笑我天真愚蠢。
“丫头啊,你说得倒是简单。你爹当权二十多年,你觉得我辞官隐退,我们全家能安生地回到老家吗?即使回去了,又能安生地过日子吗?不说卸甲后的这十来年从政,你爹我当年征战四方的时候,杀了多少人,灭了多少族。你以为那些人不想报仇?”
我跌坐在凳子上,身子一寸一寸凉了下来,呼吸困难。
我说不出话,因为我知道我爹说的每个字都在理。
此刻我们家富贵安详,因为我爹还是堂堂魏王,兵权政权都在握,家里随便一个护院都是重金聘请来的江湖高手。等我们家没权没势了,原本被阻隔在外的仇人寻上门了,我们拿什么去抵挡?
我爹端着酒壶大口喝了一阵,举手将壶重重摔在了地上。酒壶四分五裂,里面残留的一点酒溅得四处都是,打湿了我的裙摆。
“女儿呀!”爹抓着我的手,一张脸尽显了老态,“为父的无能,才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现在又为了一家人,让你进那地方。爹知道你进宫后,是肯定不会快活的,可是爹也没有办法。你要怪,就怪爹吧。”
我欲哭无泪。我不怪你还能怪谁?
我们这种王公之女,哪个嫁得顺心的?这就是命罢了。
这么折腾了一番,我半点食欲都没有,只吃了点炒青菜就回了院子。我又赶紧写了一封信给师父,说我已经想通了,请他不用担心,也不用派师兄过来了。
我想着之前和二师兄告别,夏庭秋笑意温柔,说在山里等我回去。我那时候也自信满满,早就盘算着怎么逃家出走,却没想到回有这么一出。没想那一别,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想着心里更酸了。
这夜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空,恍惚间觉得过去那几个月,就像一场黄粱大梦。现在梦醒了,我依旧是规矩束身的王公郡主,什么女侠,什么江湖,都化做了阵阵驼铃声,渐渐远去了。
之后一连数日,我都情绪低落地呆在家里,练剑,钓鱼,陪弟弟玩耍,十分安份老实。皇宫里的圣旨迟迟不来,家里的人都有点不安,我却十分淡定。
我娘说,既然皇帝有纳我为妃的意思,如果将来他不要我,别家也是不敢娶我的。她忧心忡忡,我却心里暗暗高兴。皇帝最好一觉睡醒想通了,不要我了,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做道姑去了。
我在家里呆着,我往日的几个朋友却呆不住了,飞鸽传书给我,约我去喝酒。
我心里一片死水被这封信激活了,又回想起往日大家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快乐,若真进宫了,就再也享受不到了,更不能错过这机会。
我如往常一样,借口闭关打坐,关了房门。然后束起了头发,换了男装,翻墙而去。
这几个朋友是我以前假扮男儿、化名方煦时认识的。他们都是各地高门望族的子弟,还有几个是江湖侠客。其实对方到底什么身份,大家并不深究,只求意气相投,喝酒能痛快罢了。
我年纪轻,作男儿装,轻易还是可以以假乱真。我是跟一群男人长大的,首先我举止就不像深闺女子那般扭捏;二来我自幼习武,在山里也洗衣做饭,皮肉没有女子那么娇贵;三来我没耳洞也从不施香抹粉。而且我多年来很少在京城抛头露面,没什么人认识我。
东齐人,不论男女都生得白皙清秀。即使我爹当年也是俊美后生一名。我扮作男子,别人还交口称赞我俊秀雅致,让我十分得意。
这次聚会就摆在京城最大的酒家“春风得意楼”,说是为了庆祝一位朋友的文定之喜。我跟在店小二后面进了厢房,只见里面圆桌边已经坐了有七八个人,都是熟人。
他们见我来了,纷纷起哄,“今天真是难得,居然能把方兄给请到了!”
“方老弟,半年不见了吧。这次旅行可愉快?”
“阿煦,你失踪半年,回来就这黑瘦模样,是去游山玩水,还是去挖金子了?”
我哈哈大笑,“劳烦诸位牵挂了!霍兄,我要是去挖金子了,那也就不回来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拉我入席。
霍炎坐我旁边,摇着扇子道:“赶快给黄兄敬一杯吧。他家里给他定了工部何侍郎家的四千金,今年秋天就完婚呢。”
“这还没开席,你们就喝上了。”我说笑着,赶紧给那位黄兄敬了一杯酒。
黄公子也不知道已经被灌了多少,脸色发红,口齿模糊,十分可怜的模样,却看得出来很高兴。
我不免羡慕。人家成亲,可以开开心心,我成亲,要哭还得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这顿饭吃得十分热闹,我又因半年没露面,不可避免地被众人轮着灌了一番酒。一来我许久没痛快喝过了,二来心里难受,也想借酒浇愁,我来者不拒,每一杯都喝得干干净净。
大家见我这么爽快,咋呼着要再来一轮,一定要把我灌倒为止。
我嘻嘻笑,接过递到嘴边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