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帕(1 / 3)
阿眉在宅子里住了七八日,因挂心女儿,这七八日里王氏得了空便往宅子里跑,十分勤快。惠州城里的其他官家夫人们不知其中原委,只觉得王氏交了好运,亦想如王氏一般多与穆清见面,但想到这是郭家阿眉中了蛇毒才换来的机会,又纷纷退却了那些心思。
王氏来了宅子,穆清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不怎么理会这对母女在西厢院子里捣鼓什么幺蛾子。许是穆清从未刻意为难,王氏便觉得这位镇威侯夫人性软好欺,得知女儿这七八日里连镇威侯的一片衣角都没见着,王氏暗自恨铁不成钢,遂又思忖起了新的法子。
女大夫每隔两日便会来宅子替阿眉诊治,又过了五六日,女大夫终于道阿眉不必再日日卧床,每日可挪出个把时辰在院中慢慢走走,活动筋骨。
过了这么七八日,穆清也算瞧出来了,阿眉性子不似母亲。大抵因为知晓自己是过来做什么的,每每见了穆清,她心中便畏惧得很。伤口好些了,阿眉每日便会寻个方便的时辰来穆清屋里问候。
这日阿眉方离开,青衿忽然指着她坐过的杌子道:“呀!郭娘子的帕子落这儿啦。”
穆清示意青衿将帕子递过来。她将帕子展开一看,心中不悦,淡淡道:“哪是落下的,分明是故意留在这儿的。”
青衿凑过脑袋,看见帕子上绣着的山峰奇树,心中了然,问道:“可需婢子将东西送回去?或是直接毁了这劳什子?”
穆清想了想,摇首:“留在这儿吧。你着人盯紧些西厢。”
然而整整一日,西厢院子安静如鸡,一丝丝寻帕子的动静都没有。
穆清看着案上的月白帕子,心中略有些吃味。帕子质地薄软,一瞧便知是闺中娘子的贴身之物。但是有哪个闺中娘子会在贴身的帕子上绣奇山异树?
阿眉将帕子留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让宋修远瞧见。她难道就不怕她这个主母一把火烧了这个触霉头的绣帕?
穆清思虑良久,终是没有到了怒火攻心的地步而将帕子扔进火炉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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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戌时,宋修远方从筵席脱身。回了宅子后,甫一进屋,他还未瞧见穆清的身影,便有一片轻薄布料劈头盖脸地砸到脸上。他伸手抓下覆在面上的东西,放在眼前瞧了瞧。
帕子?
抬首,见穆清正倚在案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穆清眸色幽深,探寻似地将他望着。宋修远心中一抖,直觉这帕子不是好东西,用两个指头提溜着扔到了穆清身后的桌案上,侧身看着穆清,问道:“可是郭家阿眉又惹阿谣不快了?”
穆清往宋修远胸口捶了一拳,嗔道:“你何时才能摸清郭仁的底细?”查清了郭仁,宋修远不必再虚以为蛇,她亦不用再忍耐,可直接将阿眉赶回刺史府。
宋修远一愣。
未等宋修远开口,穆清又回头瞟了眼桌案上的帕子,道:“呶,这是阿眉今日留在这儿的帕子。特意留给你看的。”
闻言,宋修远欲回身仔细瞧瞧这方帕子,而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响起了凝碧的声音:“我家娘子白日里在夫人屋里落了块帕子,因那方帕子是娘子的贴身之物,娘子看得紧,故而命婢子来寻帕子。”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叫屋内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穆清心底哂笑,那郭家阿眉当真沉不住气,宋修远回来尚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她便打发人来寻帕子了。
宋修远垂首,看了眼桌案上的帕子上的绣纹,心里当即清楚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难怪穆清今日没有好脸色。
他静了静心,欲出门呵斥那不知礼数的丫鬟,却在经过穆清身边的时候,被她抓住了衣袖。
穆清朝着他微微摇头。
未几,外头响起了青衿的声音:“侯爷与夫人歇下了,娘子明日再来寻吧。”
凝碧望了眼青衿身后的窗柩,默了默。娘子吩咐了,未寻到帕子也无事,最要紧的,是让镇威侯知晓有那么一方帕子。时辰尚早,屋内烛火未熄,凝碧确信镇威侯并未歇下,应听见了她方才所言。想着娘子吩咐的话也算是带到了,她便朝着青衿福了福,转身退去。
“吱呀——”屋门突然打开,穆清从内走了出来。青衿敛去了方才对着凝碧的咄咄逼人之势,退到一侧,向穆清躬身行礼。
凝碧下意识地回身,见到了站在门口的穆清。逆着屋里的灯烛暖光,她只能隐约瞧见穆清身上不甚齐整的寝衣。发髻半散,衣衫微乱,穆清只是静静站在那儿,周身便晕开了一股淡淡的气场与慵懒媚态。凝碧比阿眉长了几岁,见穆清这个样子,当即想到方才屋内可能发生了什么,一张脸不争气地红了红。
“发生了何事?”穆清眼风微瞟,漫不经心问道。
“回夫人,阿眉娘子贴身的一张绣帕不知落在了何处,凝碧娘子前来寻帕子。”青衿规规矩矩地答道。
穆清看着凝碧,状似深思,又问青衿:“你今日黄昏打扫屋子的时候,可见过那张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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