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飞(2 / 3)
相的姜怀瑾代兄作诗。但是姜怀瑾这样一个人,如何愿意假借他人之手?且他本就好文采,连催妆诗作得都比旁人出挑。
林佩与穆清悄悄行至外室,吩咐守门的丫鬟将房门看牢了,莫要叫儿郎们占得先机闯入闺门。猫着腰透过窗纸,穆清一眼看见了姜怀瑾身后的宋修远。望着那个身子挺拔的男人,他心底竟泛起一股微妙的羞赧与好奇,不知去岁六月,他为她吟诵的催妆诗与却扇诗,可是皆出自他之手?
院里的妇人正刁难着新郎与傧相,不让新郎轻易见着新妇的面,亦为新妇争取与母亲的最后一点时光。
内室的陆夫人见柳微瑕端坐在榻上不为所动,纵然心中不舍,却又发急,忙从嬷嬷手中拿起团扇,塞入柳微瑕手中。陆夫人又执起柳微瑕的双手抬至面前,遮了一张芙蓉面,殷殷嘱咐:“入了宣王府,你便是王妃,需担起宣王妃的担子,切莫再像在家中一般任性了。”
隔着扇面,柳微瑕咬着唇角颔首,轻轻应了声。
穆清回眸,正看见一副母女情深的景象,恍惚间竟想起自己出嫁时的景象,无端地落寞,一时心中无言。
这个时候林佩见柳微瑕已准备稳妥,便命丫头开了门,与穆清一起回到内室,各自扶着柳微瑕的一侧臂膀,带着她一步一步缓缓行至外室的帐帘之后。
隔着帐帘,姜怀瑾身着黑衣侚裳,戴九旒冕,长身而立。他看着帐帘后头那位盛装的娘子,目光灼灼。姜怀瑾身后是身着绛紫公服的宋修远与其他宗室子侄。穆清敛眸垂首,面上微热,躲开了宋修远含笑的眸光。
透过薄薄的帐帘,姜怀瑾恭敬地向陆夫人献上大雁,对着柳微瑕,双唇轻启,缓缓吟出除座障。随着吟诵声起,绣绣和另一位族内男童撩开帐帘,姜怀瑾终于见着了他锦衣华服执扇遮面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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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队伍走后,太尉府不复先前的热闹,门庭略显落寞。人去楼空,穆清怕陆夫人伤心,陪着她用了晚膳才回到镇威侯府。
在柳微瑕身前跟了大半日,又历了一遭婚嫁仪礼,去岁嫁入镇威侯府的场景接连不断地浮到了穆清脑中,愈渐清晰。只是过了一年,心绪早已大不相同。眼下再想起彼时与宋修远行沃盥、同牢、共食等诸多仪礼的场景,穆清心底不再坠坠,一抹甜蜜油然而生。
望了眼更漏,酉时过半。估摸着宋修远快回来了,穆清命海棠备了一壶醒酒茶。
浴后换上了寝衣,穆清解散了半湿的长发,拿帕子轻轻拭着。
拭着拭着,便想起了她的红缨。因为突如其来的雁门战事,她与宋修远并未解缨结发。穆清放下帕子,端起一盏油灯,起身走至墙角架前,打开了其中一个箱笼翻找。
若有朝一日她重新在他面前戴上红缨,他可会笑她傻?
尚未翻找到红缨,却让她寻到了她的嫁衣。绣了褕翟的青罗翟衣,并着宝树花钗,齐齐整整地躺在她面前。
“阿谣。”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宋修远推开。
穆清心中毫无防备,怔怔地拿着嫁衣,回身看着他。
今日她见到他,不是隔着闺门窗纸,便是隔了一层帐帘。细细思量那般情境,却好像待嫁的娘子隔着屏障偷觑俏郎君一般。
而眼下他们之间没有阻隔,她心底竟没来由地浮上一股羞赧与紧张。
宋修远看着穆清颊上浮起的红晕,心头一热。
穆清抬眸凝视着他,白日里的公服已除去,宋修远只在中衣外罩了件松垮的玄色长袍。这个模样,一看便是收拾过了。穆清压住心底的羞赧,好奇问道;“阿远何时回来的?怎先去沐浴了?”
宋修远瞟向穆清手中的衣裳,似有所意会,笑应:“从宣王府沾了一身酒气回来,怕你熏醉了,故而先收拾了一番。”
去岁亲迎时他不曾正眼瞧过和亲而来的穆清,当夜又被提去了战场,若非凯旋归京时玄武街上的惊鸿一瞥,他只恐会将风流媚骨的和亲公主与那场两国昏礼当作一场虚幻的梦。直至今日,再次亲身经历了一次亲迎,观礼后回侯府再见到穆清,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作为男子,求娶心上人时,会是何种心境!
彼时他们有两国备下的仪礼,却缺了心境。但好在今日又补了回来。
只是,他们之间,还有礼仪未成。不若也在今日,补回来罢。
穆清将眸子从宋修远身上转开,不去管宋修远凝在嫁衣上的目光,佯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将手上的嫁衣放回到箱笼里。她起身行至案前,从汤盅内盛出,糯糯道:“海棠姑姑刚送了一盅醒酒茶过来,你先喝一——”
话音未落,适才还在门后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伸手圈住了穆清的腰腹,宋修远将头埋在穆清肩窝,闷声道:“我未醉。”
宋修远抬首将穆清手上的茶盅放回到案上,从身后抱着穆清,在她耳边轻轻问道:“阿谣拿了嫁衣出来......可是想到了什么?”
声音暗哑,温热的鼻息撒在穆清耳际,惹得她不自禁地缩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