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袜(1 / 3)
穆清回府的时候,将军府上下已然忙碌不堪。
海棠正在内院,见穆清带着青衿回府,双眼一亮,忙不迭打发了身前的丫头,上前便要见礼,却被穆清出声制止:“自家院里无需多礼,今早给姑姑添麻烦了。”
方才在西市与宋修远的惊鸿一瞥,令穆清有些晃神。瞧着眼下府里众人的样子,虽忙乱,却又井井有条,并不像临时得了宋修远要回府消息的样子,遂又开口问道:“将军今日便将回府,为何阖府上下人尽皆知,我却不知晓?”
“昨日宋铮将消息递进来已是子时三刻,婢子瞧着夫人屋里的灯熄了,便未通报。本想着今早知会夫人,但......夫人此言......”海棠瞥见穆清惊魂甫定的脸色,想了想,又轻声问道:“夫人见过侯爷了?”
穆清心中了然,点点头:“见过了。我瞧着今日天气好,想着出去散散心,正巧遇见将军率军进京。”
此番凉氏国主虽递了求和书,但凉氏向来不若夏国重礼,言而无信之举更是时常有之。是以明安帝恐雁门突发变故,便只命宋修远一人率军回京,剩了的便由威衔与镇北王一齐领兵驻守在雁门关前。
宋修远则率军在建章营休整了一晚上,便命护卫林俨留守建章营,自己领着十六名轻骑校尉入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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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修远回府的时候已过了戌时一刻,穆清备下的饭食仍布在桌案上。
瞧着宋修远回府,穆清比照着夏国女子见到夫君时该行的礼,走到宋修远身前堪堪要蹲下身去,却被宋修远一把扶住胳膊肘。
穆清微怔,顺着宋修远手上的力道起身,抬头望向宋修远。白日里瞧得不真切,此时在屋里微恍的光下,穆清却是清楚地瞧到宋修远的右颊上平白地添了道泛白的疤,从眼角直至鼻翼,狰狞地盘在宋修远硬朗的面容上,穆清瞧着都觉得疼。
“这道疤?可是很疼?”
宋修远没想到时隔小半年再见,穆清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候他脸上的疤,一时失笑:“月余前的事情了,早无大碍。”
瞧见穆清那张脸的时候,他想起今早与穆清在玄武街上的惊险经历,问道:“夫人今晨在玄武街?”
穆清微微颔首,心底微微庆幸自己带回了姜怀瑾所赠的邀月酌,遂又望着宋修远,道:“将军今日归府,我思忖着便去买了坛佳酿,好替将军接风洗尘。”
柳微瑕同姜怀瑾之间的糊涂账不便与人多说,如此,邀月酌,倒不失为一个好借口。
宋修远被穆清望得有些不自在,瞥见桌上的饭食,心中微窘。未等穆清言语便道:“夫人久等,只是方才我已在营内用过膳。”
“如此...”穆清淡淡回道。
宋修远见穆清神情清冷,不知她心中作何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问道:“夫人可用过膳了?”
见穆清摇了摇头,宋修远吩咐海棠将饭食热了,又对穆清道:“白日里琐事多,我忘了给府里递消息。我尚有些公务需处理,夫人先用膳吧。”
说罢,便信步回了东苑。
穆清尚有些怔愣。心底微微恼于宋修远害得她此时都未吃上一口热食,却又因宋修远方才的言谈风度而松了口气。
宋修远其人,并不似坊间传言那般倨傲阴鸷。
待穆清用了晚膳,收拾一番回到东苑的时候,只见书房内烛火跳跃。透过微敞的门望进去,正可瞧见宋修远已卸下了身上的玄甲,端坐于案前,一手执笔,一手撑着脑袋,一动不动。
已是开冬的时节,这时一股子寒风刮过穆清的脸颊,灌进了书房,将原本便未关严实的窗吹了开来。穆清见宋修远案上的烛火明灭跳跃了几下,唯恐它灭了,情急之下推开半掩的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抬手将书房内的窗关严实,穆清回头,见宋修远仍是原先的姿势,就这般静静地睡了过去。宋修远右手上的狼毫直直戳在纸上,早已晕开了一圈墨色。穆清想了想,终归还是没有将狼毫从宋修远手中抽出。
书房久未有人至,被寒风一灌,更为清冷。穆清微微瑟缩,见一旁放有毛毯,便悄悄拿起欲给宋修远披上。
宋修远却听闻窸窣的响声,醒了。穆清不妨宋修远就这么睁眼了,望着那双看着自己的些许迷离的漆黑眸子,双手擒着毯子顿于半空中。
一时无言。
二人心底均有些微尴尬。
“什么时辰了?”
穆清回过神来,将毯子收起,回头望了望更漏:“亥时一刻了。”
宋修远点了点头,沉声道:“夫人早些歇息,我做完这些便回房。”
忽而想到今夜便要与眼前这个男人共处一室,穆清心底慌乱,脱口道:“我想起今晨买的酒尚未安置好,我先去酒窖那处瞧瞧,将军若要歇了,便不必管我。”
语罢,不待宋修远有所回应,便疾步跑出了书房,只给宋修远留了一个绰约的背影。
那两坛邀月酌分明在她眼皮子底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