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燕归4(1 / 2)
元宵夜烟花盛放那一年之后,时光冉冉,又过了两载。
苏溪湖畔草漫漫茶馆,清风拂面,坐在窗边的素衣女子抬眸望向门口,门帘被掀开有人走了进来,白衣磊落带着一身湖光暮色,温润如玉的面容儒雅谦逊如昔。
她望着久违的他笑了笑,嘴角梨涡浅显,说道:
“你来得正好,尝尝我煮的茶,茶温正好。”
他坐下来,目光笼罩在她低眉的臻首上,她的手势很熟练,从容而优雅,茶烟袅然,他拿过杯子呷了一口,她期待地看着他的表情,问:
“如何?你该不会又说,这水不对了吧?”眼里隐隐有几分失落。
他放下杯子,好笑地看着她,心里某个角落依旧柔软,“茶还是我爱喝的茶,水也是合适的水,煮茶的人,恰好,也是我属意的人……流芳,一别两年多,你过得可好?”
流芳点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懊恼地说:“好是好,可是也很烦。当初不知道你是如何照顾了看云三年多的,我家那丫头,简直就是个无赖恶霸!”
他只是微笑,听她喋喋不休地说起百里煜的宝贝女儿百里惟,听她说起和沈京合办的画斋,还有看云越来越内敛深沉比他狐狸父亲有过之而不及……这一切好像都和他无关,可是偏偏他又是这般的熟悉,在流芳说累了喝着茶的时候,他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生阿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几乎去了半条命?”
流芳怔了怔,他没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失笑起来,“我多虑了,你如今好好的,自然不像当初生看云那样……”
“怀琛,”她注视着他,目光明亮,“那些,都是我该受的苦。你不必记着,我们都不必记着,不好吗?”
抚养阿惟的这两年,她才深深的体会到顾怀琛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把她和容遇的儿子抚养大的,需要那么多的爱和忍耐,无怨无悔地照顾着自己心爱女人与仇敌所生的儿子,这世间能有几人做得到?
“忘得了吗?”他望向窗外,嘴角微扬,“也许吧,说不定忽然哪一天,我就忘了。”
知道流芳要生阿惟的时候,他冒险从点苍山连夜出发回到了繁都。一见到容遇二话不说就朝他面门挥了一拳,容遇抹去嘴角血痕神情阴骘地看着他时,他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我恨不得杀了你,不过不用过多久,你就会后悔得想杀了自己。
那三年,不知有多少个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她脸色惨白气若柔丝双目紧闭,身下淋漓的血奔泻而出透湿了几重褥子,他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摇晃着她的身体,可是,她还是醒不来……
清醒的一瞬,他便知道他早已为这个女人入了魔障。
当容遇脸色铁青地踢开他的房门时,他以为流芳出事了,不料原来容遇只是在屋外听到流芳痛不欲生的尖叫,看见稳婆一盆盆泛着血色的水捧了出来,他紧张得脸色都变了,情急之下跑来质问顾怀琛她生看云时的情形。
——她生看云时也要这么久?这么痛?
——痛了两天一夜,还几度昏过去了。
容遇眼神一痛,又问:
——后来呢?生下孩子后是不是就好了些了?
——本来是,但她身子太弱,血崩。
容遇的脸更白了几分。
他冷冷地对他说:
——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会杀了你,免得她寂寞。
——不用你说,我自己都会这么做。
说完,容遇拂袖离去,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顾怀琛轻叹一声,他应该放下了,不是吗?
当夜,知道她生下阿惟后,没有打一声招呼他就离开了。
“怀琛,”流芳看着他怔忡飘忽的眼神,连喊了他两声,“我说,西月她还好吗?”
他回过神来,歉意地笑笑,“还好。只是一想起她的六小姐,心里就愧疚。”
她默然了一瞬,低声说:“你要好好对她。那丫头,一个人怪可怜的。”
怀琛点点头,没有作声,他望向窗外的湖光山色,对流芳说:
“送我到翠峰,然后再走,可好?”
依旧是一叶小舟,只是艄公已经换成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篙划破平整的波面,荡漾着夕阳的碎金,一路向翠峰脚下而去。
“不知和尚还在翠峰上的寺庙里敲经念佛?”
“还在。你要去见见他么?”
她摇摇头,笑着说:“不必了。不打扰他的清净,也免得他总是念叨我爱悔棋。”
不打扰他的清净,也不打扰那些已经安静地躺在回忆里的过去,他知道的,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离开过原点,只是她走远了,并且义无反顾不再回头。
早春三月,暮烟淡然,时而见有乳燕飞掠过湖面惹来细微涟漪,流芳像是想起了什么,道:
“顾怀琛,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你的妹妹。”
他哂笑,以为她又什么惊人之语,原来是在重复一个事实。
“我不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