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回首已成烟云 2(2 / 3)
响叫他“表哥”,想起更深夜寒时她手脚并用的纠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放了她,不啻于让风筝断了线。他只怕,她从此远离他的视线,今生错过。
可是不放……他凭什么不放?凭他是她有名无实的夫?
流云居内,他站在窗前妆台前,纹凤五彩妆奁铜镜反射出幽暗的冷光,犹记得她每日晨起拿着透着淡褐色光泽的玳瑁梳子梳发,偶尔对他不经意的回眸一笑,伴着浅淡的晨曦暖暖融融地照进他的心里去。
她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在他眼中,一直都很美。
如今人去楼空,只余寂寞的玳瑁梳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嵌着几根凌乱的发丝,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妆台上一个浅绿色香囊,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蹙眉,打开,往手心中倒出一撮香花香草,还有一颗朱红色的药丸。
他眼神一痛,把药丸放到鼻端嗅了嗅,薄唇深抿,牵扯出一抹浓浓的讽刺。
陵州城内一所隐秘的民居中,流芳蓦然惊醒过来,只觉得右肩牵扯出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她额上遍布细密的汗珠,虚弱而无力地坐起来。
昏黄的烛火,青色的纱帐,她恍惚起来,不知身在何处。
“流芳。”顾怀琛走进来,看见她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坐在床沿往她背后小心地放好一个垫子。
“我听到有人吹陶笛的声音。”她望着他,眼中有些急切,“你听到了吗?”一连几天,她常常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那天籁一般的声音,可是醒来后除了初夏时节的虫鸣鸟叫,她什么也听不到。
“你听错了。”顾怀琛温和地笑笑,笑容中闪过一丝苦涩,“什么声音也没有。”他端过药,递到她面前,她苦着脸把药一点点地喝了下去。看见他打开小纸包取出两枚蜜饯时,才笑了,说:
“你还记得。”
怀琛按捺住心里的波澜,他当然记得,他怎么会忘了?
一切都不会太晚。他对自己说,那两年的空白,他可以用余生的时间一一补回。他相信只要把她一直带在自己身边,不管她的心里有谁,到了最后,她惟一能爱,惟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他,顾怀琛。
“你的伤好多了。我们后天就离开这里,离开陵州。”他说,语气里有着淡淡的不容置喙。
流芳的面容有些默然,“这几天,他,没有派人来……”
怀琛握住她的手,“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受那样的伤了。傻丫头,为什么要跑出来挡了那一剑?你昏迷的那几天,我恨极了自己,你知道吗?”
流芳不着痕迹地抽开自己的手,心里不知为何布满失落。只要一想起那日容遇看着她痛楚难当的眼神,她的心便被揪住了一般,痛,而有些空洞。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冲出来挡了那一下,只知道自己不愿见顾怀琛血溅当场。在那样的情形下,也只有这样,容遇才会放他们离开……
然而,就这样放任着她和顾怀琛在一起,一点也不像容遇的行事作风。
她的心隐隐地焦虑起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月上中天,浅淡如钩。
流芳站在庭院中,夜风微凉,怀琛把披风给她披上,流芳忽然说:
“我们会安全地离开陵州吗?”
怀琛点点头,今夜是最后一夜,只等明日清晨上了船,他的心便能放宽许多。
流芳摇摇头,“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就这样放我走。”她抬头望着怀琛,“我想回韩王府一趟……”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心痛地望着她说:“既是决定了跟我走,就不要在我面前想着别人!你记住,从那一天起,你和他什么也不算,我们三个,谁也走不了回头路了。”
流芳垂下头,说道:“是没有回头路可走。我答应跟你走,并不等于,我和你就回到从前了。你,顾怀琛,不过是我的哥哥而已。”
她转身就走,气他的偏执,也气自己的软弱。
顾怀琛皱眉,身形一动挡在她身前,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低声唤她道:“流芳,不要想他了,他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般在乎你。”
流芳愕然地看着他,目光有些清冷。
“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安全地离开陵州吗?那是因为,我和他做了一个协定。”
“我会让皇甫重霜活着离开繁都,西乾九州,划蔚海为界,分而治之。”
流芳震惊,看着他喃喃道:“顾怀琛,你疯了。”
他伸手轻轻地拉过她的手,然后揽过她的纤腰,拥着她叹了口气,说:
“那天我以为自己必死,睁开眼睛却见你利刃穿胸时,你受伤后高热不退,可是口中念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名字时,我便要疯了。流芳,还有什么比失去你的人失去你的心更让我痛苦疯狂?”
流芳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你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只是百里煜今生不要再纠缠于你。”
她身子蓦地一僵,用力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