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1)(3 / 11)
andra与我是从少女时代便认识的挚友,我们私交极佳。当然,她将这些信息告诉我的举动,严重违反了生解内规;但总之,最终结果是,我扮演了一个暧昧的角色,等于自始至终,有实无名地参与了“创始者弗洛伊德”小组。
但也正因如此,现在你才有得知这一切的可能……
K,请听我说。往后的发展,远远超乎我们想象。或者,甚至可说彻底粉碎了我们的想象。
若不以严格标准视之,计划之执行堪称顺利。一如前述,Cassandra神奇地布建了侵入生化人制造工厂的方法,偷取了人类用以大量植入的制式梦境,加以分析研究。而后,花费整整一年时间,历经无数测试,我们制作了自己的实验梦境——“弗洛伊德之梦”;随后并用以植入于你。于你顺利诞生后,我们当然也持续派遣情报人员随时掌握你的状况。这些监视者各自与Cassandra保持单线联系,由她亲自分派任务。也因此,他们只知道必须对你进行监控,但对于你的真实身份与“创始者弗洛伊德”的内容均一无所知。
少数时刻,Cassandra甚至亲自执行监视任务。
K,这便是你诞生的原委。很抱歉,事实真相是,自2197年3月你诞生以来,你始终活在生解的密切注目之下。
这当然非常荒谬。如前所述,对于这其间“恶”的暧昧性,我并非全无知觉。生解的存在确有其暧昧处;甚至可说,生解的存在从来便缺乏本质上的必要。因为在理论上,很吊诡地,生解全然因为人类的罪行才得以存在。长久以来,生解原本就对反于人类的愚昧自私;对反于人类对异类的恐惧与歧视。它核心的理想性格使它成为这一切“人类之恶”的对立面。然而,作为“某种事物之对反”此一存在,本来就是极不稳定的;它依赖于那“某种事物”。有朝一日,若是人类对异类的迫害与愚行不再,生解当然也就不需要存在了。
在这样的脉络下,“创始者弗洛伊德”的意义也就更加诡异。我可以这么说:“创始者弗洛伊德”的诞生,已意外将生解的间谍活动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维度。我很难准确形容那种感觉……不,那不只是一场针对人类阵营所进行的间谍行动。我必须说,那是在某种逻辑不完备的状况下,如基因突变,如人工智能自动演算,由生解内部自行幻化衍生的,本质上全然相异的间谍计划。一个失控的演化产物。换言之,在“创始者弗洛伊德”之前,我们所进行的间谍活动——无论是偶一为之的绑架、审讯,抑或作为间谍活动之大宗的信息窃取;一切尚属于规模较小的可控范围。然而“创始者弗洛伊德”不然。那就是个前所未见的异想:创造一个人,对他进行全面观测与监视(保守估计,至少数年以上时光)。更严重的是,这使得生解不再必然对反于“人类之恶”——“创始者弗洛伊德”的架构过度庞大,离生解的理想性格也太远,远至生解无法精密控制,无法精算其后发展的可能性,或“恶之可能性”。
这是我所预期的。我没有预期的是,原来Cassandra心中,竟也存在着类似想法。而我更没能预期的是,这样的迟疑与挣扎,在后来,竟直接导致了Cassandra的死亡。
K,严格说来,我并不真正确知Cassandra的死因。我缺乏证据。但在缺乏证据的前提下,我依旧相信她的死确与她的立场有关;或说,与她立场的转变或迟疑有关。
那段时间,在开始自我质疑后,我很害怕。
K,我愈来愈害怕。我眼睁睁看着你在卵形培养器中初具雏形,而后慢慢长成一个成年人的模样。我看着你醒来,离去,将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栖身于一陌生之地。有时,我们看见你下意识抚触自己的头脸手脚;于某一极短暂片刻,像人类的新生儿一般摸索这个世界。我们看着你试图寻找一个归属、一个本源,用自己的方式展开你的“正常”生活,你的另一个人生……
我愈来愈害怕。像是在清冷幽暗的产房中,凝视着保温箱里一个个有着正常人形,实质上却绝非人类的畸变种生物。你不会知道那皮囊内里正孵育着何种恐怖异变。你不会知道,会不会仅在一夜之间,那躯壳便肿胀坏毁,皮肤长出鳞片,瞳眸石化为鱼眼,眼皮急冻为瞬膜,骨骼消失,身躯如地底无脊椎软件动物般融化为不明的、无色素的黏液胶质……
那些不属于人类的部分。
但另一方面,我却也明白,计划的终止近乎不可能。首先,于生解预设中,不属于“创始者弗洛伊德”小组的我本应对计划一无所知。我没有立场做出任何行动。再者,计划已然开始,实验人种K已产出离厂;若就此放任不管,对于实验品K而言,可能反而导致其他灾难。更重要的是,对于生解而言,完全不可能担负让一个极机密实验人种流落在外,甚至可能导致相关机密全数外泄的风险。
遑论此一计划目前已不属于我,亦不属于Cassandra,而属于一组织中的最高层级了。
K,正在我的焦虑逐日加深之际,2198年,我得知你进入大学,开始你在志趣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