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鞭打(3 / 4)
傅成璧凝神片刻,心中知道此刻否认就会平安无事,但她只要看见惠贵妃,就想到那些死去的人,堪堪压抑下的情绪此刻又疯长出来。
她傲骨里淌着的始终还有武安侯刚烈倔强的血液,此刻冥冥中竟生出莫大的勇气,毫无胆怯地坦诚道:“是。儿臣想听听那凶手如何辩白,想知道为何在他眼中人命轻贱至此,竟与蝼蚁无甚分别!”
说是诘问韩仁锋,倒不如说诘问眼前人来得妥当。惠贵妃将她神情的每一处变化都看在眼中,没有继续盘问,转而道:“好。你承认就好。”
她站起来,看了一眼孙姑姑。
孙姑姑犹疑片刻,手脚顿滞地取来柳枝鞭条,呈给惠贵妃。
傅成璧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柳条鞭,顿觉背脊发寒。
惠贵妃走近,扬手一鞭就落在了她的背上。疼意在背脊上裂开的那一刻,傅成璧本能缩了一下,咬住牙才没有痛吟出声。
这鞭条虽是柳枝捻做的,但极为细软,如同软鞭,抽在身上不会伤及根本,但总是能让人皮肉吃痛。
惠贵妃容色清淡,眸若寒潭:“这一鞭打你是因你以上香祭拜为名离宫,实则是目无尊长,欺君罔上。”
背脊上泛开的火烧一样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令傅成璧难能开口说话,疼至麻木时,紧接着就是第二鞭陡然落下。
“这一鞭是教你‘知进退,明得失,懂分寸’,你以后定要谨记在心。”
惠贵妃语气沉和,定定望着傅成璧,若摒弃手中鞭条不言,她的神情不免让人生出语重心长的错觉来。可傅成璧此刻只晓得疼,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惠贵妃这句话旨在何意?
两鞭落定,惠贵妃一字一句地给出处罚:“罚你回武安侯府思过,非诏不得入宫。”
傅成璧疼得脸色惨白,额上汗水淋漓,强忍着背上麻痛给惠贵妃磕头:“臣女领旨谢恩。”
玉壶侯在殿外,隐约听到些许动静。这会儿见傅成璧秀眉紧蹙,踉跄着从殿内走出来,容色极为痛苦,玉壶一下就落了泪,连忙上前扶住傅成璧,“殿下……”
傅成璧笑着摇摇头,示意无碍,吩咐道:“去,将昭昭抱来,我们回侯府。”
玉壶不想再多问甚么,只为姑娘觉得委屈,一心想快离了这个地方才好。她随即简单收拾了些常用的旧物,同昭昭装在一块,就与傅成璧乘上了离宫的马车。
惠贵妃打得两鞭不轻不重,除却让傅成璧晚上难以入睡些,倒也没伤及筋骨,涂些活血化瘀的药酒就会好。
翌日,久病在床的文宣帝终于恢复了些精气神,六宫齐贺,现如今龙体安泰,他们终于能赶上过一个好年。
因文宣帝尚需静养,簇拥了一屋子的妃嫔、皇子和公主不一会儿就被皇后遣去。
等环伺清净了,文宣帝才注意到皇后容色十分憔悴。想来她这几日侍疾辛苦,文宣帝便温声令她回去好好休息,道:“等朕再养些力气,必去你那里多陪陪你。”
皇后羞然垂首,轻握着文宣帝的手说:“好,皇上一定好好休息,切勿劳神。”
皇后行礼告退没多久,这厢惠贵妃姗姗来迟。
她先行请了罪。文宣帝一病缓过来,才觉神清气爽,连带心情也好起来,并未多加怪罪,只命她起身坐到床边来:“你替朕和皇后协理六宫,难免忙碌。”
说话间,文宣帝想起方才有人提及不见长宁公主来请安,问了七皇子,他也没能回答上来。此时见了惠贵妃,不禁问起:“说起来,怎么不见长宁呢?”
惠贵妃迟疑许久,没有回答。
文宣帝发现她神情有异,再问:“怎么不说话?”
“臣妾有罪,擅自下令让她出宫回府去了。”
“怎么了?”
“前几日皇上突然病倒,之于病情的原因,连御医都说得模棱两可。观星司司监前来请见,说是皇上此病实则是因凶星入主宿宫,冲紫薇偏进角宿;唯有禳凶星出宿宫,方可延寿。”她语气一顿一滞,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司监口中凶星,便是指长宁……”
文宣帝闻言先怒:“胡说八道!朕的甥女就算非凤生鸾命,也不至于是甚么凶星!”
“臣妾原本也是不信的,当即就斥责了他。可司监说长宁本是凤命,主参宿宫,是以册封公主一事令其星命离开原宿宫,化而为凶,故才冲撞紫薇星宿。”惠贵妃说,“昨夜长宁小错,臣妾借口发落了她,让她回了侯府,今日皇上就病体大愈,如此也可见司监所言非虚。”
文宣帝长久地囿于鬼神之说,听她这一番说辞,不免信了七八分。
之后,在府思过的傅成璧就收到宫里传下的圣旨,皇上追封武安侯为王,谥号“忠武”。如此一来,傅成璧就从公主变成了郡主。
领旨时连她自己都在暗笑不已,前世担了个“祸国妖后”的名声,今生开创了“十日公主”的先河,这事要是写进话本里,唱个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她必然算得上古往今来一奇人也。
宫中开始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