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塔拉瓦环礁 (2)(11 / 11)
军用手榴弹消灭了。除了小规模的骚乱外,日军大部队居然没有发动组织良好的夜袭。回顾瓜岛亨德森机场的恐怖之夜,“海魔”上上下下,简直觉得不象在贝蒂欧。
日军指挥官错过良机,竟未能组织有力的夜袭,真是怪事。
神经极度紧张的惠特尼中校,摇摇头,颇感困惑。既然敌人不来,他把部下分成三批,二小时一换班,轮流值勤,谨防敌人偷袭。不值哨的士兵们,苦斗了一整天,头往胸墙上一靠,就酣然入梦。
惠特尼睡不着。白天的战斗,其残酷远超出他的预料。他合上眼,礁盘和海滩上的屠杀情景历历在目。在贝蒂欧,美日两军的角色同瓜达尔卡纳尔相比,恰好颠倒:美军攻机场,日军守机场。结果两军的损失也恰好颠倒:美军损失惨重,日军较轻。这样打下去,好端端的“海魔”也许会像日军“仙台”师团一样,被打得粉身碎骨,他能不能活着离开塔拉瓦,殊难预料。
他想到范尼尼小姐,突然,活下去的愿望从来没有如此强烈。也许,因为他离死亡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近过。
※※※
“把我带走吧,查尔斯。你们习惯的那一套,我全都知道,我全都懂,我全都会。新西兰是个小地方,你不会永远呆在这儿的。”
范尼尼小姐睁大她的黑眼睛,天真地看着海军陆战队中校的蓝眼睛,令惠特尼心荡神摇。
清心寡欲、古代修女式的宗教崇拜、高雅而贤淑,只是范尼尼小姐的面纱。如果没有陆战队中校,面纱会变成一张尸布,把范尼尼永远裹起来。现在,英俊的军官揭掉了面纱,他发现她血脉中湍流着激扬的拉丁民族血液。新西兰太偏远,惠灵顿找不到一个才华横溢的罗米欧。范尼尼只好把自己的情火变成宗教热情。现在,一切都变了。
老拉菲出门去做生意。他总是关心钱,而不去注意女儿已经长大,婷婷玉立。地板擦得油亮,墙上挂着风景画,桌上摆着酒、本地的几维果——外来人猛一下还不敢吃,也不知道如何吃,惠特尼已经习惯了——蛋糕和奶酪,可他们俩依在沙发上,谁也不往绣花台布上看。范尼尼又热情又纯真,老是让惠特尼讲外面世界的各种各样的故事。她老问:“花儿是什么颜色?树儿是什么形态,人呢?除了英国人和毛利人,还有些什么别的人?他们信什么教?那里的女人们穿什么裙子?戴什么帽子?手袋是挂在左手还是右手?”她只是从《大英百科全书》上知道海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而惠特尼才是那个世界的化身。
于是,他们整夜都用在讲纽约,讲好莱坞,讲巴黎妇女和时装,讲美国妇女如何使用烤箱、搅蛋机、鸡尾酒搅拌器这些东西来武装厨房。每逢惠特尼讲一件事或一个人,范尼尼就像小姑娘似的轻声地说:“啊哟。”于是,惠特尼就吻一下她的额角,而范尼尼总是回吻一下他的眼睛。因此,故事老被打断。他们才不在乎呢!反正两人在一起就够了。如果没有战争,如果他不是军官,如果“海魔”不进行严酷的训练和演习,他们俩真不知要怎么过才好。
他们俩谁也没忘了战争。倒是总统忘了“海魔”。他的精力全集中在大西洋彼岸的军事行动上,把“海魔”丢在新西兰,给了一对情人以大好时光。连惠特尼也惊奇:当了那么些年爸爸,怎么谈情说爱竟比年轻人还缠缠绵绵哩!
一天,当惠特尼讲起他和贝莎到大特顿滑雪的故事,范尼尼突然插了一句:“我们新西兰也有自己的大特顿。”
惠特尼中校回想到范尼尼最初让他把她带走的问题上,就问:“你去过那儿吗?”
范尼尼吃惊地说:“我怎么能去南岛的赫米塔奇呢。”她一副忧伤的样子。“爸爸从不让我到惠灵顿之外四十英里远的地方去。妈妈死得早,他很爱我,却又不晓得怎么关心我。”
“我带你去爬库克山。”中校不知打哪儿来了股骑士风度。
“哟,那敢情好。我要去库克山啰。我在照片上看过它一千遍,连做梦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