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甘以辞华轩(5 / 6)
陆寄风至少传了一甲子的功力到跋陀体内,才缓缓收气而起,跋陀的脸上也已有了血色,与方才的委靡不同。
陆寄风睁眼看向武威公主,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关心之意,陆寄风微笑道:「他好了,请公主不必忧心。」
话才说完,跋陀便慢慢睁开双眼,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武威公主扑上去拉着他的手,问道:「大和尚,你没事吧?」
跋陀方才中毒颇沉重,又被秦梦楼给踹昏,完全不知怎会醒来时已经离开安定观,身在野地。
跋陀伸展了一下拳脚,发觉比以往更加灵便,不禁讶然,道:「我……我怎么了?」
武威公主道:「陆寄风他喂你喝他的血,又帮你医治断骨头。」
众人企求的天婴血气,跋陀根本没想要得到过,谁知陆寄风就这样给了他。跋陀疑惑地看着陆寄风,道:「你为何要救我?」
陆寄风道:「那对白老虎会亲近的,不会是坏人。」
跋陀咧齿一笑,道:「嘿嘿……你说得对。我倒问你,怎么大伙儿都要你死?你真的这么可恶?」
陆寄风笑而不语,跋陀道:「还是有人害你?是谁?」
陆寄风道:「是谁也很难说,他要害就让他害吧!反正我行我所当行就是了。」
跋陀笑道:「哈哈!好,这真是『自净其意,天下无敌』!」
陆寄风微微一笑,道:「大师在嵩山落脚,巧遇双虎,也是缘分。在下将来必会回嵩山看望它们,目前就有劳大师照料了。」
陆寄风再度嗫指染血,将血布递予跋陀,便拉着武威公主,往西而行。
跋陀望着陆寄风渐渐远去,心中五味杂陈,他本想追问陆寄风与那对老虎有什么渊源,但是终究来不及问,此后便没有再见过陆寄风。
经陆寄风以血喂之,并以真气输之,跋陀此后身体一直异常强健,百病不侵,甚至在五十年后,依然貌若三十许人。而他经此役后,感到世间善恶难辨,自己终究不能看破人心,不如与禽兽为伴。他便僻处深山,终日与飞鸟禽兽为伍,或是面对山林,思悟佛法,不大过问世事。
一直到北魏孝文帝年间,嵩山的跋陀大师能与鸟兽共语,洞悉世情的传闻,才渐渐流传出去,当时不少有心向佛之人,如僧稠等人,诚心入山寻他拜师。经他点化者,皆成为当时的一代高僧。魏孝文帝多次请跋陀出山入世,跋陀皆不肯,魏孝文帝便在嵩山为他兴建庙堂,敬奉他为师。
孝文帝所建的寺庙,便是后世的佛教圣地——嵩山少林寺。
此乃后话,不再多表。
陆寄风与武威公主同行,随口道:「想不到公主你也懂得毒药?」
武威公主微笑道:「我只看人家写过,没亲自见过,原来真有那东西,今天开了眼界,真好玩!」
陆寄风苦笑,那叫好玩,恐怕天下间没什么不好玩的了。
陆寄风还是感到好奇,道:「你是看谁写过的?」
武威公主道:「我的姑姑,西海公主。」
陆寄风奇道:「她懂得毒药?」
武威公主笑道:「她懂得可多了,那毒药便是她研制的。」
「什么?」陆寄风颇为惊奇,没想到魏国的公主竟会制毒。
武威公主向往地道:「我没见过我姑姑,可是我自小就好想见见她,我现在住的地方,以前就是她的公主府。我搬进去以后,在她从前的闺房里找到好多密室,和她的手札,里头有她写的千百种制毒法子,还有她见过的人,见过的事,都有趣极了!」
陆寄风道:「那她如今人呢?」
武威公主叹了口气,道:「她得罪了我阿哥,被我阿哥嫁到柔然去了。这些年阿哥与柔然打仗,万一柔然王生气,恐怕会杀了我姑姑……唉!」
拓跋焘纵横南北,就是从未打赢过柔然,才会使出通亲的汉人招数。可是看来也无法收服柔然王之心,远嫁到柔然的公主,无亲族可恃,会有什么命运,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不幸。
两人边走边聊,陆寄风却发觉有一道微弱的真气,不离不即,远远地跟踪着他们。陆寄风表面上若无其事,与武威公主走了大半天,天色渐暗,见她已经疲累了,找了处山洞,让武威公主暂作歇息。
武威公主一生中从没走过这么多路,一坐下来,没多久便昏昏欲睡,靠着陆寄风睡着了。
陆寄风等她熟睡,才步出山洞,冷冷地说道:「不必跟了,出来吧!」
对方竟也不隐瞒,黑影一闪,落在陆寄风面前,正是那名被指出假冒的「铁钩月滴血」。
陆寄风皱了皱眉,以为是想分自己之血的人,遂问道:「你还不死心?」
他连忙道:「陆寄风,你误会了,在下混入安定观,并无恶意。」
陆寄风道:「那你是何意?」
他取出怀中一方令牌,道:「这是吾师信物!」
古木令牌上写着「炼一子」三个籀文,古拙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