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7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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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陌阡说:“作品里虽然没有历史背景,但是它写的是一个炮兵团,而且还有政委,这就说明作者还没有完全摆脱我们军队现实结构的框架。从整个战争过程中的人物性格发展和行为看,那个团长是谁?我认为是以七中队的谭文韬为基本模型的。政委是魏文建,副团长是凌云河,参谋长是常双群。姑且撇开小说的文学得失不谈,里面的角色分配是很值得琢磨的。这里面有点预言的味道。”
夏玫玫思忖片刻,恍然地说:“哇,还真是这么回事。”
赵湘芗问道:“我就是不理解,她怎么会这样分工?从我们知道的情况看,那个凌云河在他们那伙人当中,应该算最出类拔萃的。上次萧副司令去视察,也是他充当一号角色,仪表堂堂,姿态端正,再加上业务拔尖,是个理想中的军官形象。她居然让她当副团长,曲居谭文韬和魏文建之下。这丫头没准是爱上了姓谭的。”
韩陌阡不动声色地看了赵湘芗一眼,说:“话恐怕不能这么说。楚兰之所以这么写,可能只是凭借一种直感,但这直感说不定还真有她的科学性。这就要涉及到对干部素质的认识了。在本人看来,凌云河这个人,军人气质和能力都无可挑剔,但是他跟谭文韬恐怕还不是一个档次。”
赵湘芗惊讶地问:“你怎么会得出这样的判断?”
韩陌阡仍然不紧不慢地说,“凌云河风头太健,不懂得节制,特别是好为人师,容易树敌。这个人是干才。谭文韬藏而不露,城府很深,这是将才。”
夏玫玫说:“你的节制指的是什么?举例说明。”
韩陌阡说:“一句话说到底,他——太爱说话了。”
赵湘芗惊讶地说:“仅仅是话多一点,就这么重要吗?”
韩陌阡微微一笑,说:“太重要了。话多话少简直就是区别干部修养的重要水准……夏玫玫你别瞪我,我这里指的是严肃场合,不是我们这样的瞎聊。就说开会发言吧,有的人不说是因为不敢说,有的人不说是因为不会说,而有的人不说则是他不想说。但也有人抢着说。凌云河就属于会说敢说抢着说的,谭文韬则是会说敢说又不急于说的。抢着说的是往往是不堪一击的,言多必失嘛。最后说的往往驾简驭繁,就是结论。”
夏玫玫说:“你的话也不少啊。”
韩陌阡笑笑说:“我是参谋啊,我不光要给首长当参谋,还要给你们当参谋,我不说话行吗?你让我当个司令政委,你看我还跟不跟你们在一起磨损嘴皮子?”
赵湘芗怔怔地听着韩陌阡的长篇宏论,很不以为然,说:“照你这么一说,能力强的反而不会受到重用了。”
韩陌阡反问道:“我说过这种话吗,为什么得不到重用?让他当副团长难道就不是重用吗?你们又怎么能断定谭文韬的能力次于凌云河呢?完全是凭印象嘛。女人往往容易以貌取人,这是很不科学的。再说,我们现在进行的是理论上的探讨,实际的情况当然也不会完全是这样。这里面还有很多复杂的因素,譬如环境不一样,对于干部的选择也应该是不一样的,战时重指挥才能,和平时期重管理经验。还有顶头上司的好恶不一样,干部的遭遇当然也不一样,对于干部的使用不可能有一把绝对精密的尺子测量。”
赵湘芗说:“就通常意义而言,如果说楚兰的作品里那个团长谭西南是谭文韬的化身,你认为这种选择有道理吗?”
韩陌阡想了想说:“我以为基本上是合适的。谭文韬和凌云河比较起来,属于后发制人的一类。他的最大的优点就是话少,而话多话少,同一个人的素质密切相关。那个谭文韬,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你别看他很少说话,但是在关键性的问题上,他是寸步不让的。到目前为止,他的训练成绩在七中队还是第一流的。他不说,他做给你看。一流的总不是坏事吧?再有,谭文韬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谨慎。怎么表现呢?就是请示。我们那一次跟着起哄操炮,就是他坚持要请示。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请示,看一个人能不能坚持请示,善于不善于请示,这往往是关系到一个干部——我这里说的是干部而不是军官——生存立足的重要问题。”
夏玫玫断然说:“我觉得你是在信口开河。”
韩陌阡把稿子往茶几上一放,大度一笑说:“我当然是信口开河。我又不是干部部长,我对自己今天说的话是不负责任的。但是,如果我们再过二十年回过头来看,没准今天的预言会兑现。我们今天要解决的是,坚定你的信心,早点把楚兰的小说发表出来。如果要发表,我还建议,把里面的谭凌魏常四个姓氏全部换掉,以免不必要的猜测和啰嗦。”
这时候康平在外面敲碗大喊:“女士们先生们,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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