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10)
砍去》,和平时期则主要唱《我们走在大路上》。
“什么人唱什么歌,什么时候唱什么歌。看一个人唱歌底气足不足,就能看出他有多少战斗热情。”这也是萧天英的重要语录之一。
现在,萧副司令从微寐的幸福中回到现实中来了,挪了挪身体,扭过硕大的脑袋,鼓起一双老眼挨个地看了看车里的每一张脸,每一张脸都在一瞬间凝聚了表情,认真地接受最高长官的巡视。
萧副司令看着看着,突然笑了:“都板着脸瞪着我干吗?”
后排的两位女性扑哧一笑,赵湘芗说:“我们是担心首长没睡醒呢。”
萧副司令说:“你还以为我老人家像你们年轻人啊,我压根儿就没有睡。你们谁是第一次进别茨山啊?哦,对了,小韩是来过的。你们两个丫头恐怕是初进山门咯。”
夏玫玫和赵湘芗都回答是第一次。夏玫玫说:“虽然是第一次,但是却不陌生,听您老人家说过好多次啦。”
萧副司令又笑了,回过头去,扬起手臂,拉开架式疏理头顶上尚且密实的头发,说:“是啊,别茨山是本人的井冈山嘛。可惜我老人家资格不够,不然就恐怕有人要在这里修一个萧天英故居。当然了,修故居也是没有必要的。我萧某得罪人多,真有个故居,将来恐怕有人要来掘墓。”说完,哈哈大笑。
夏玫玫和赵湘芗等人也附和着笑,当然远远没有萧副司令那么纵情开心,萧副司令大笑是因为他快活,其他人跟着笑则是出于需要。
夏玫玫向韩陌阡那边瞟了一眼,韩陌阡则向她报以一个暧昧的笑容——那笑容与其说是笑容,倒不如说是完成任务更恰当一点,韩陌阡在表达笑容的时候往往做分解动作,笑纹只体现在右半边脸上,是用嘴角的肌肉带动右三角区,先是一种机械制造的笑容,而他靠窗的左脸则仍然一本正经地严肃着并且思考着。
韩陌阡这一路上很少发表高见。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过多地表现自己,但是,恰好只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萧副司令的心态。拥有别人、尤其是一个高级首长的一份隐秘,有着令人眩晕的快感,也有着令人眩晕的危险。
萧副司令这几年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前些年,机关大院里一直对他有所谓家长作风的说法——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萧天英之所以背这个黑锅,跟特殊年代里留下的后遗症不无关系。这里面有些说头。那还是在“大乱促大治”的岁月,从造反派的嘴里,W军区里有兰体系和萧体系之分。说兰体系是以C军为主体的,萧体系是以军区炮兵为主体的。军区炮兵机关前身就是七纵机关,七纵的前身是贯山独立旅和别茨山分区部队合并而成的,贯山独立旅和别茨山分区都是从萧支队派生出来的。这话虽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却有别有用心之嫌。
韩陌阡到炮兵当了参谋之后,曾经研究过本军区几大块的历史,战争年代的电报很有意思,上级给下级的命令写的就是萧支队兰支队,萧旅兰旅,萧纵兰纵,萧部兰部。造反派批斗萧副司令和兰副司令,就抓住了这个,说他们各有山头,把自己的部队叫成萧部兰部,C军是某野某某的舰队,军区炮兵是某野某某某的铁杆嫡系部队,又说萧副司令和兰副司令分别受某某和某某某的指挥,阴谋篡党夺权,等等。
后来萧副司令和兰副司令在大会上联合起来反抗,萧副司令说:“什么几野几野?我们都是人民解放军,都是毛主席和共产党指挥的军队,有编制序列之分,没有山头之说。叫兰部萧部,那不是我们叫的,那是在战争年代的特殊叫法,连毛主席都这么叫,难道是毛主席给我们分了山头吗?”
而事实上,萧天英只是对于自己曾经领导过的部队多一些重视罢了,要求更严格罢了,这能算家长作风吗?萧天英自己也不承认这一点,萧天英有一次对一个老同志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萧天英都是大区的副司令员了,我不会把自己降低到萧支队司令员的位置上看问题,全中国人民解放军都是共产党的部队,打起仗来都是我们这些当指挥员的心头肉,你能说这是你的那是他的?无稽之谈。”
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词,你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也挑不出什么名堂。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说萧天英就没有一点偏心,也不是事实,七中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老人家毕竟是萧支队的司令员,毕竟是军区炮兵的第一任司令员,这只部队是他惨淡经营拉扯大的,他当然要给予过多的关注,所以当干部制度改革的通知下来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为炮兵留下一批训练骨干,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炮兵乃常规战争的火力突击骨干,连革命导师恩格斯都说过,重视并正确使用炮兵,是现代战争致胜的重要依据。
相比之下,其他兵种就没有这么权威的理论和权威人物支撑了。出身于装甲兵的一位首长就开玩笑说过,他们吃亏就吃亏在没有恩格斯这位前炮兵中尉和后来的革命导师撑腰。萧副司令则反唇相讥说,哈哈,划山头竟然把恩格斯划到萧部来了,真让人诚惶诚恐啊。
这一次,老爷子对于七中队这支费了许多周折才建立的炮兵骨干队伍显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