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寸土必争 (1)(3 / 11)
手,“我和大人虽是初交,但看得出,大人是一位忠厚长者,我今有大难,大人不会见死不救,请务必帮我一把,劝劝督宪大人和司宪大人,不要给北京打电报,无论如何,给我一条回去的出路……”
“王大人,这太让我为难了!”林若翰叹了口气,说,“现在双方的主张南辕北辙,你又寸步不让,教我如何去说服总督和辅政司?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哎,这倒也不尽然,”王存善向他附耳过来,压低声音说,“不瞒大人说,我这次从广州出发之前,谭大人交代,如果万不得已,也可作适当让步……”
“噢!”林若翰点了点头,“既然谭制台有这句话,王大人何不早说?”
“这……”王存善尴尬地咂咂嘴,“我以为谈判总要有几个回合,才见分晓,自己当然要留有余地,怕的是早早亮出了底牌,便再无退路……”
“王大人多虑了,两国邦交,应以诚信为本!”林若翰轻蔑地一个微笑,暗想:这就是王存善从广州讨来的“锦囊妙计”?看来两广总督也并不像事先想象的那样顽固不化、坚不可摧!于是说,“事情既然还有商量的余地,我愿去劝一劝总督和辅政司,也不知能否奏效,尽力而为吧,你且在此等一等!”
“拜托大人了!”王存善感激不尽,好似抓着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林若翰丢下丧魂失魄的王存善,走出了会议厅,直奔辅政司办公室而去,卜力和骆克正在那里等着他。
会议厅里,王存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怀忐忑,苦苦地等待,心里默念着:文昌帝君、关圣帝君、太上老君、观音菩萨、海神娘娘……,弟子奔波半生,功也未成,名也未就,好容易捐班捐了个候补道,未曾享受荣华富贵,却不料大祸临头!祈求各路神灵保佑弟子,度过难关,弟子发愿重修庙宇,重塑金身……
他在这里心急如焚念念叨叨地等候了半个钟头,好似在阴阳界经过了几番轮回,这才看见卜力、骆克和林若翰重新步入会议厅。望眼欲穿的王存善顿时双眼放光,心说:各路神灵显灵,弟子有救了!而他却全然未曾注意到,在卜力和骆克离去之后,英方的通事、书记员却仍然端坐在原处,纹丝未动,这意味着什么呢?
卜力和骆克板着面孔走到谈判桌前,和林若翰一起重新坐了下来。
“王大人,”林若翰说,那神情焦急而又疲惫,好似经历了一番颇费唇舌的艰难游说,“我说服了总督和辅政司,请他们再来听一听你的阐述,如果你愿意重新考虑边界方案,这将是一个解决争端的机会,希望你不要错过!”
“那是当然!”王存善连忙说,蜡黄的脸上这才泛出一些血色,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敝人不才,多有冒犯,还望诸位大人鉴谅!为表示敝国维护中、英邦交的诚意,敝人愿意对前番所提出的边界方案再作修正……”说着,他直起腰来,重新走到地图前,伸出右手的食指,落在深圳湾入海口,由此渐渐东移,“如若将深圳河作为中、英界河,敝意愿放弃支流,而循主流溯河而上,穷尽河源,与沙头角河相接,在莲麻坑、伯公凹、山嘴向东至沙头角,在盐寮下以东,向东南入海……”
卜力、骆克的眼睛紧盯着王存善的手指,目光随着由西向东移动,在地图上画过一条七拐八折的曲线。这条界线,不仅与《专条》黏附地图上标示的直线已经大不相同,而且从刚才王存善沿深圳河南部支流所画的曲线又一次大大后撤,让出了简头围、坪洋、禾径山、红花岭、担水坑一线以北的大片土地。骆克在心里说:刚才那一逼果然有效,但和预想的结果仍然相距甚远,那就再逼他一逼,如何?
“喂,王道,”他扬起手,朝王存善说,“你为什么仍然把深圳和沙头角排除在界线之外?不,这不行!边界还要后退,要把这两个集镇包括进来!”
“司完大人,”王存善搭在地图上的手臂像是中了一弹,猛一哆嗦,颓然垂了下来,脸上那一丝强作出来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为难地说,“敝人不是不懂大人的意思,可是,请大人也体谅敝人的难处:谭制台严辞命令我,深圳和沙头角决不可让!为了满足贵方要求,敝人想方设法,尽量将界线北移,现在让步已经让到极限,再无余地!”说着,两眼亮晶晶闪着泪光,几乎要哭出来,“如果贵方仍不满意,敝人实在无能为力了!”
“既然如此,”骆克冷冷地说,“我就只好另外寻找解决问题的途径!”
“唉,悉听尊便吧!”王存善一脸沮丧,含在眼眶中的泪珠“唰”地滚落下来,“你们要打电报,打到广州也可,打到北京也可,要杀要剐,敝人只好听天由命了!天不留我王存善,”又可奈何?”
林若翰看着他那悲悲切切的样子,目不忍睹,想起基督教导的仁爱、宽容,一颗心怦怦地跳个不止,上帝啊,我是一个牧师,本应该救人危难,可现在在做什么?难道要和他们一起把这个人逼死吗?他惶然地把嘴凑到卜力的耳边,轻声说:“阁下,他已经支持不住了……”
“等一等,不要着急,”卜力摇了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