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百足之虫,温汤烹之(下)(2 / 3)
前这个少年出了心思缜密,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是一绝,任何微妙的表情变化他都能捕捉到,并且准确的判断出对方的心理状况。
沈哲此时正低头喝红茶,章云平很难确定他是不是看见了自己脸上一闪即逝的蛛丝马迹,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岔开了“信与不信”的话题,佯装好奇却用揶揄的语气问道:“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运气知道沈大人是怎么提点皇上的。”
如果同样的话识别的问的,沈哲多多少少还会有些不好意思,稍稍谦虚一下,毕竟再风生水起仍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但在章云平面前他早就被磨得没脸没皮儿,反正他们两个人,谁不知道谁呀,给脸就要呗,于是故作神秘地一笑,配合着章云平的腔调道:“哎呀,其实也没说什么,在下就是告诉了皇上一件趣事,听闻在我老家的乡间,有一种特殊烹调田鸡的方法,就是直接把活的田鸡丢进开水,但是要一直按着锅盖防止他们跳出来,但是如果腾不出手或者没有力气一直按着锅盖的话,那索性就不要加盖儿,把田鸡放在装冷水的锅里,慢慢加热,田鸡挣扎都不会挣扎自己就死里面了。”
章云平没有经过科普普及也没有听说过那个著名的用温水把青蛙煮死的实验,当然觉得沈哲的话难以置信:“不会吧?”
沈哲在这个问题上很是诚实,道“原理是真的,但不是乡间的土办法,而是我在国外的时候听说的一个实验——如果把田鸡直接扔进滚烫的开水里,它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充其量也就是被烫伤,不过要是被放在冷水里再慢慢加热的话,田鸡会一直觉得水温适中,优哉游哉,等真正感觉到水温已经不能承受的时候,也没有在跳出来的力气了,只能被活活煮熟,从自然学角度上讲它们是被烫死的,但是通俗些就是舒服死的,说白了还是咱们老祖宗那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呗。”
章云平听得匪夷所思,眼睛发直,心中打算回去自己抓几只田鸡来试试,好一会儿之后才感叹了一句:“不过皇上长于深宫之中,这么容易就相信这事儿?没让你当场煮两只田鸡验一验真伪?”
沈哲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没好气地回道:“他又不是想当厨子,管这法子对田鸡有没有用干什么,对人管用就够了。”
章云平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那圣上现在就是在用温水把圣母皇太后煮了?”
“不是圣母皇太后,是圣母皇太后的野心。”沈哲纠正章云平的口误,这里是天子脚下,隔墙有耳,在法兰西的时候他虽然觉得文桂的告诫有些危言耸听,但是介于后果严重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就算他能保证他这里是绝对安全了,也怕章云平说顺嘴了,到外面也秃噜了。
“是、是、是。”章云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大意,有些警惕地看看四周,又问道:“皇上有一亲近圣母皇太后也就罢了,为何要刻意冷落母后皇太后,两宫皇太后一视同仁又有何难?热一边,冷一边,圣上这一步走的是不是太绝了?”
“是绝。”沈哲的嘴角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是一步绝妙好棋。皇上自幼长于深宫,知道这宫中的女人嫉妒心都强,而圣母皇太后又是个及其要强的人,是什么都得得到的那一类。”
“他还有什么没得到?”章云平不解地问,当今的圣母皇太后在先帝在世时就深得皇宠,还有一个儿子,仅这一点就这已经让咸丰的所有妃嫔乃至于皇后望尘莫及,更别说辛酉政变以后的呼风唤雨,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当然有。”沈哲的表情显得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是还有一点幸灾乐祸:“而且这辈子都得不到,只有抱憾终生的份。就是没投胎到户好人家,不能被人从大清门抬进来当正宫娘娘。所以,如果要让西太后觉得皇上是真心孝敬她了,和她有多亲密,在储秀宫呆多久那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别主动到钟粹宫走动,再说的明白些,就是别让母后皇太后心里好过,那在西太后的心里就是皇上对她最大的孝心。”
章云平皱起眉头喃喃道:“没想到,皇上年纪不大,心还挺狠的。”
“他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他要是不狠,大清的江山也就别想稳了。他能对他最亲近的人下狠心,就能对自己下狠心,日后也能对外敌狠烈,政府在这几十年一直是妥协再妥协,退让再退让,是时候该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狠角色了。”沈哲说着站起身来,太阳已经西斜,房里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橘红色的余辉在红木的镂空雕窗上,闪得沈哲不禁眯起了眼睛“况且,你真当以为母后皇太后和皇上情愈母子,不过是为了在圣母皇太后的威压下夹缝求生而互相利用罢了。”
“其实……”章云平咽了口吐沫,起初欲言又止,但又决定还是说出来的好:“两宫皇太后对你都不薄吧。要论手腕和经验,西太后更是少有的阴谋家,至少比圣上强吧,你为何一定要扶持圣上,直接当‘狄仁杰’不是更容易成事?”
沈哲听这话听得是莫名其妙,心想这小子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什么时候把慈禧太后当武则天了还?幸亏他此时正给他养的几尾锦鲤喂食,背对着章云平,才没让对方察觉出他的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