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东西为阵(下)(5 / 6)
始,慈安太后就已经知道自己低估了这个和同治皇帝同岁的少年,也明白此次招安的败局自己已经注定了一半,沈哲是出国开国眼界的人,不是她的“大场面”可以镇得住的,但真是不看不知道,他不把慈安这个东太后放在眼里就算了,竟然对皇权都胆敢公然蔑视,想来,当年在金田村造反的太平天国的头领洪秀全对大清皇室的态度,那也就不过如此了,这个小子是想要造反吗?
慈安太后几近要拍案而起:“沈哲,你这是大不敬!”
沈哲见慈安太后盛怒,却也从容淡定,语气仍然是不慌不忙,低着头虽是表示尊敬,但整体的感觉,却让人觉着像是连正眼都不想瞧着太后一下:“母后皇太后请息怒,奴才并非是对皇上不敬。”
慈安太后沉默不语,帘外刮进来的冷风终于让她冷静了下来,现在就算是她立刻下旨将沈哲拉出去斩了,慈禧也会立刻前来“造次七级浮屠”,况且这东暖阁内,左右太监宫人都被她屏退,并没有人能来证明沈哲是说过那些大逆不道之言的,这个少年现在也算是慈禧身边的半个红人,而且他不像安德海是个无依无靠的太监,想杀就杀,他牵连这恭亲王,醇亲王,洋务派的中流砥柱李鸿章和左宗棠甚至还有一部分的清流派,情况向他当年私自出国的时候一样,总之还是那么句话,这个人,她动不得。
沈哲也没有要等慈安太后批准的意思,大大方方地开始为自己辩解。“奴才以为,若说皇上的一言一行,即是国本,国体,那么当年先帝在英法联军进攻北京之际避走热河,京城只留六王爷代以抚局,与英吉利和法兰西的代表周旋,几近无主,但大清百姓难道就会热认为这就是大清将天下拱手相赠吗?若是如此,为何当时北京城内,无一家一户,卷席以归外夷?奴才以为,那是因为我大清之民并不想让江山破碎,大清亡国,大好河山落入外夷之手。所以当年在广州,即便是朝廷军队龟缩不出,亦有三元里民众痛击英夷。奴才并不是想对先帝不敬,只是想向太后证明,我大清之体,在人心,不在圣上。义父当年说‘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此意在于,百姓中华之魂不变,乃是华魂洋才也。”
慈安太后自小读圣贤书,自然也知道一个国家“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沈哲将咸丰作为一个反面案例,慈安心中虽有些膈应,但也无从反驳,自她嫁给咸丰那天就看穿了他的懦弱秉性,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认了罢了,并不是她什么都不说,就代表她对咸丰的做法都认同。
反而是沈哲刚刚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状态,让她觉得这个年轻人还真有几分唐代名臣——魏征的风骨,将他收编的愿望就更加强烈。
国体在民她能接受,只是那到底是一些他从小就被告知是雕虫小计的东西,她虽听说过康熙帝也喜欢这些西洋的东西,但是人家那是作为娱乐,闲暇功夫拾到两下而已,有没有当成正事儿来做,不由重重叹了口气:“这夷务啊……”
沈哲敏锐地听出了慈安太后叹气背后的意思。正琢磨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表现,却听见养心殿后的佛堂里传出诵经的声音,猛然灵光一闪。
“奴才敢问母后皇太后,您认为皇上是否可以阅读佛经,学习佛法呢?”
沈哲知道,虽然满清贵族是信奉萨满教的,但“佛”在紫禁城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在紫禁城里,不但和生活区相隔,仿照深山古刹的佛寺有雨花楼,吉云楼,宝箱楼,咸若馆等,在**之内,每个妃嫔的寝宫里都少不了自己的佛堂,尤其是清朝的最后几个皇帝都是短命的主儿,妃嫔们二十岁上下就成了孤家寡人,独身个三四十年的在**里不在少数,这些皇帝们留下的年轻的寡妇们,在这深深不知深几许的紫禁城里,除了青烟佛像,大概也无所慰藉自己的孤独。
慈安太后平时跟官员打交道的机会少,实战经验自然不及慈禧,见沈哲一问,想也不想一下儿,就直接进了套儿。
“佛法博大精深,普度众生,皇上研习之未尝不可。”
“然而佛法,也并不是自华夏本土生之,而是由印度传播而来,这严格来说,应该也在这‘夷务’之列,皇上研习佛法,太后娘娘就不怕我大清屈尊于天竺了吗?”
慈安太后没想到沈哲留着这手,此招一出,倒有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味道,方才慈安太后欲以李鸿章制约沈哲,可是不但没制住,反而现在让别人以释迦牟尼反击。
她是信佛的人,这沈哲反驳李鸿章不打紧,李鸿章那毕竟是人,可是如来佛祖那是神,就连唐朝的武则天也只敢冒充他“弟弟”——弥勒佛转世,慈安太后又在大的胆子也不敢诋毁神祗。但是沈哲的话他要找不到任何可以加以利用的破绽,只得含含糊糊地敷衍:“佛法慈悲为怀,虽然是外国传入,然其利国利民,即使是举国信之,敬之也无伤大雅。”
沈哲暗自一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了:“母后皇太后太后英明,只要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百姓,无论本土而生,还是境外而来,均应一视同仁,不分伯仲。夫‘夷务’者,其船坚炮利,所向披靡,内能平乱,外能拒敌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