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对付女真人,必须首战大胜。(3 / 7)
五万之上,如此规模的撤退哪怕再静默,也没法不让敌方察觉。
北伐军后撤的方向是符离(今安徽宿县北符离集),那里有大批的辎重,一来必须带走;二来可以凭借之稍作抵抗。这在理论上是当时的最佳选择,可是在执行中才发现这是个更大的错误。
西路军久战疲惫有心无力,东路军全体软蛋一溃千里,这样的兵想脱离危险,只有片刻不停地全速逃跑,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至于辎重与防守,难道符离会比宿州更有利吗?
金军与北伐军脚前脚后赶到了符离。仓促之间,北伐军只来得及组织一些薄弱的防线,金军趁势四面合围,把符离围得水泄不通。
只支撑了一个白天,夜晚降临时北伐军的极限就到来了。事实上早在宿州之战时的下午,北伐军的极限就已经到了,能支撑到这时,完全是由于李显忠的个人感召力。而到了符离,身在绝境中,东路军不仅没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迸发出临死前的反抗,反而动摇了北伐军的阵脚。
这帮人继续抢先逃跑。
黑暗中全军溃散不可收拾,将领们扔下部队独自逃生,士兵们丢铠弃甲,怎么方便怎么逃。一个个“奋空拳,挥赤臂”,四散逃生,“蹂践饥困而死者不可胜计”。
到天明后,战场一片狼藉。
北伐军全不见了,连同随军民夫在内的十三万人被金军横扫一空,损失殆尽。符离储备的大批战械物资,包括一万二千匹绢,六万余石粮食,十七万条布袋,五万缗现钱,数万两金银,数额巨大的军衣铠甲、酒等,全部被金军缴获。
唯一幸运的是,黑暗中不辨敌我不知方向没有随从,北伐军的两位主将李显忠、邵宏渊都安全逃脱,没有被金军生俘。
战争结束,南宋输掉了能输的一切。这不同于金国方面的两淮失守、宿州失守,那时金军有巨大的纵深空间可以撤退,有编制健全的生力军,而南宋的北伐军至此损失所有,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时距离宿州大捷,才仅仅过去了七天而已!
第十七章 男儿到死心如铁
如此巨大的转折,当事人没法预料,大后方的人更加无法相信。消息传入两淮都督府时,张浚第一时间认为这是谣言。
他坚定不移地拒绝相信。
可是很快残兵败将就逃了回来,尤其是李显忠出现,当面向他陈述战况历程……张浚茫然了。一生经历过富平大败、淮西军变的人,心理足够承受任何打击,可失落难免,他精心谋划付出一切的北伐大计,居然就这么铁血又荒唐地失败了!
太超现实了吧,太荒诞了吧!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只有写奏章向临安请罪。这是题中之意,必须的过程,作为主策者,他必须为失败负责。
从这一刻起,他知道除了在被撤职查办前尽一切努力组织防线,阻止金军趁势进攻之外,再无法做什么了。战场,已经从前线转移到了后方。
那些该死的主和派会不遗余力地搞破坏,清算之前的旧怨、出卖国家的利益,以继续过蛆虫一般的苟活日子……一想到这些,张浚又忍不住鼓起了斗志,他真的不想就此罢手。试想他请罪辞职是为了对失败负责,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他打了败仗一走了之,留下烂摊子让皇帝收拾。
爱名如他,怎能如此?
而赵昚的回应更是让他感动,皇帝绝口不提责任,反而全力辟谣。他明确表示目前边关战事仍然由张浚一人全权负责,要与张浚同进共退,始终一事:“……前日举事之初,朕与卿任之,今日亦须与卿终之。”
张浚既感且愧,至此只有拼死向前将身许国这一条路可走了。
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发展的话,还算不错。哪怕打了败仗,但君臣一心共渡难关,经此波折还能增进团结,也算是一大收获。可是张浚太小瞧经过秦桧调教之后的主和派官员了,这帮人远不是前辈所能比的,与他们相比较,连蔡京那辈人都已经落伍了。
宋史造谣之风自此兴起。
前面造谣也曾搞出过一些经典桥段,比如神宗、王安石、司马光、高滔滔等人的生平、正邪等。这些有个统一特色——事后造谣。
哪怕大逆不道,揣着明白装糊涂,也都是背后、过后才编瞎话。
可从这时起,宋朝的官场流行的是——造谣进行时,当面造谣!秦桧二十年的精心改造成果是巨大的,宋朝的官员们想达到某些目的时绝对会动用一切手段。历史作证,当面造谣都是轻的,造大臣的谣更是轻飘飘的,必要的时候,连皇帝都是一盘小菜!
这一次张浚中奖了,临安城里的主和派们传出了一道幕后消息。说符离兵败之后,两淮空虚,金军长驱直入,张浚眼看就要被活捉了。之所以没捉到,是因为张浚怕死,窘极无耻,伪造了圣旨,说是愿向金国投降,重回绍兴议和。
张浚差点被气死。
公平地说,张浚这个人有这样那样无数的缺点,可是这人的骨头之硬是不容置疑的。富平之败的确伤到了宋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