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热血,非常屈辱,但绝对是真的!(1 / 11)
压力变成了动力,可动力在半天之后变成了江面上随波浮动的一片片碎木板。这一次没有一个金兵能踏上长江南岸。当南宋水师从上游顺流而下冲入金军船队后,一切都结束了。三百余艘金军战船被焚烧击沉,整片江面上漂满了女真人的尸体。
完颜亮又一次失败了。他想杀人,可是站在江边,他没等到一个逃回来的金兵。这很郁闷,但也不能坏了规矩。他命人把三个人押过来,砍头了事。这三个人中有两个是负责造船的,剩下的那个叫梁汉臣,就是这个倒霉蛋鼓动他在采石矶渡江的。
见血之后怒火更旺,完颜亮看什么都不顺眼,一转头看见了自己的龙风辇——把它也烧了!烧完了这辆豪车,完颜亮冷静了点,他决定江还是要渡的,必须快渡,不过得另选个渡口。
金军向长江下游移动,把渡江点选在了瓜洲渡口。那里在皂角林之战过后,已经掌握在了金军的手里。南宋方面自从刘锜病倒之后,全面退到了长江南岸。
完颜亮的御营扎在瓜洲镇龟山寺。
这里风光很好,有利于完颜亮临江赋诗,也有利于军事指挥,更适合鼓舞士气。皇帝亲临第一线,这是自从完颜阿骨打之后第一个这么搞的金国皇帝。每个女真大兵都知道这位皇帝不是来激励他们的,而是来监督他们的。
谁不死在前线,就得死在他的手里!
同一时刻,完颜亮也是满肚子的牢骚。以为他喜欢瓜洲渡口吗?愿意落脚在和尚庙里吗?这都是一连串的不得已。
按说他该进驻扬州,那里才适合做指挥所。可是那儿满城里都是诅咒他必死于此的标语,看得他心烦意乱。他那颗敏感、诗性的小心脏不由自主地展开联想,会变成事实吗?不会变成事实吧?打仗是要有口彩的啊……他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住在扬州。
这时,他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进抵瓜洲渡口,完颜亮整顿军队,准备尽可能快地渡江。可是他很快接到了战报,说南宋方面主动进攻了,很多海鳅战船从南岸起航,正驶向瓜洲渡口。
完颜亮火速赶到江边,正看到南宋的战船在水面上行动如飞,直逼北岸。他的军队迅速作出防守准备,却见这些船在岸边画了个优美流畅、分外风骚的弧线,又重回了江心。等他们放松了警惕,觉得没事了,这些船又冲了回来,速度、弧线再一次上演。
流畅依旧,风骚更甚。
这种情况一连发生了三次,北岸的金军集体瞠目结舌。他们从来没想过在风高浪急如此宽阔的江面上,会有船划得这样随心所欲。
沮丧不可遏制地出现,眼前这一幕让前两次水上大败的金军感到深深的无力,面对这样的技术,就算有船又能怎样,何况现在连大船都没有。
危急中,他们听到了一个充满了乐观主义、浪漫精神、仿佛洞彻了所有秘密的声音说:“不要慌,这些船都是纸——做——的。”
完颜亮如是说。
不带这样忽悠人的!
当天江边上几十万金军泪流满面,又一次被这个叫完颜亮的皇帝“强奸”了。无可奈何,只好悻悻然散了,留下完颜亮一个人独立江边。
完颜亮的心很乱,他隐约感觉到大事不妙了。采石矶无法突破,转攻瓜洲渡口,这能行吗?军队还是之前的军队,所差者是士气愈加低落。战船还是那些战船,差的是数量更少了,两相对比,瓜洲渡口之战比采石矶之战更加没有把握。
而国内叛乱改朝换代的消息再也捂不住了。完颜雍变着法儿把消息渗透进前线,每天都有逃兵出现,这种势头只会越来越严重,直到南征大军解体——完颜亮不寒而栗,到那时,他将如何是好?
之前有退路而不退,这时想抽身而不得。
后悔更是没法奢求的东西,完颜亮只有孤注一掷强渡天险了。他坚信,只要他的数十万大军踏上了长江南岸的土地,天下就还是他的,他还是会成为统一南北胡汉的一代大帝。
绝望与奢望交织,危机与梦想同步。完颜亮一会儿像坠入了冰冷的深渊海底,浑身发抖万劫不复;一会儿又灵魂升腾,自觉金冠加顶无上尊荣……他在悬崖绝壁的边缘上下了这样一道命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令:
转天即渡江,军士有临阵逃跑的,杀蒲里衍(小队长);蒲里衍逃跑的,杀谋克(百夫长);谋克逃,杀猛安(千夫长);猛安有逃的,杀其总管!
命令下达,全军一片哗然。这是在干什么?全军连坐,也就是全军皆仇了?这个念头在女真大兵们的心头闪过,被压抑了很久的怨恨猛然爆发!
军队是个非常特殊的东西,从它出现之日起,就被要求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任何命令。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它有隐患,它会不服从命令!
完颜亮一步步地把他的军队逼上了绝路,让这种隐患浮出了水面。
完颜亮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渡江成功上,却不知即使这时顺利渡江,也谈不到什么建功立业了。他的机会只停留在采石矶,那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