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连最起码的底线都没有,必须离远点。 (1)(3 / 11)
在侵犯枢密院的职权,宋朝最根本的家法,就是把宰相的职权一分为三,化为中书、枢密、三司。现在韩琦公然以中书省管理军事,摆明了是在玩火。更何况在陕西刺义勇,那是敏感地区,要闹出大事的。
富弼很犹豫,他看不惯韩琦的跋扈,可绝不想就此弄得不可收拾,怎么办呢,关键时刻,司马光站了出来。公道地讲,司马光的心灵太深邃了,里面充满了权谋智慧,一个人的官场生存技术到了这个层面上,总是会不自觉地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另一方面,他的修养让他富于正义感,只是他不会像范仲淹那样尽全力去坚持。种种史实都可以分析出来,他只尽80%左右的努力。当然,这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在这件事里,他一口气连上六道奏章,其中还有一份直送中书省。提醒韩琦和赵曙,国家自从西北开战以来,民生凋敝,人口损失在三分之二以上。加上近年来水旱灾涝没完没了,突然间再三丁刺一,小心弄出民变,西夏人乘虚而入,就没法收拾了!
他的呼声像富弼的奏章一样被忽略,韩琦要的就是重新树立威严,什么叫一言堂呢,就是除我以外,没有任何人能说话。
不过他这次错了,司马光不是富弼,富弼可以说是北宋老一辈深有君子风范的大臣中最后的遗类,在他以后,再没有人有那种谦谦之风,雍容大度,几乎每一个大臣都伶牙俐齿,摇唇鼓舌,以吵架争斗为能事为快乐。司马光就是开山的鼻祖。
他直接找到了政事堂,在公开场合质问首相。韩相公,请问西北方面是帝国正规军最密集,人数最多的地方,战争中证明过绝对够用,为什么还要突然刺勇?
韩琦微微一笑,后生小子,你不懂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军事,现在西夏的小国王蠢蠢欲动,我们必须做出应对。兵法云“贵先声后实”,我们突然间增兵20万,西夏肯定会被震住。
韩琦满心满意地认为,这样就足以打发走眼前这个从没有上过战场的书生了。谁让他本人是文臣里的武将呢?
非常可惜,司马光辩才无碍,在北宋史上的吵架王排名中一直浮动在第二三名之间,只有不久之后那位天地神佛都不放在眼里的伟人相公出场时,才能让他吃瘪。韩琦根本就不是对手。
只见他冷冷一笑,相公糊涂了吧,连起码的逻辑都搞得混乱。试问兵法为什么要用“先声”,那是因为没有实力,必须虚张声势。只能欺骗一时。现在我们增兵20万,不过10天,西夏人就会知道真相,那时让他们怕什么?
真要打过来,我们用什么抵挡?
韩琦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悻悻地说,现在告示已经贴出去了,以后再不让百姓们充军边防也就是了。
说到了这份上,基本上等于投降,这次为了俺首相的面子,也得做下去,保证以后不玩了总行吧。司马光的回答是不行。
他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你这话连我都不敢信。
韩琦一脸的正义,我在此,你尽管相信。
司马光直视着他,非但我不敢相信,恐怕相公自己也不那么自信吧!
韩琦终于大怒,你何以这样藐视我?
司马光说,你长在此位,当然可以做到。可是你总有走的那天,别人作首相,看到了你的先例,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原样照搬吗?
至此韩琦终于理屈词穷,司马光句句都说在点子上,根本就不给他躲闪回避的机会。众目睽睽,韩琦还是有办法让司马光的努力变成零蛋。
他作愤怒状拂袖而去,尽管丢了面子,尽管没有道理,可我就是不听你的,你奈我何?陕西方面刺义勇的事还是照办不误。把大批的百姓扔上了边关,送到西夏人的刀枪之下冒险。
这种行为我们能说什么呢,只能送给韩琦四个字——政治流氓。
从仁宗去世,赵曙登基到现在,时间过去了一年半。富弼很悲哀发现,绝对的权力果然带来了绝对的腐化。赵曙和韩琦与之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之前的赵曙多么克己守礼,淡泊名利。他在进宫之前曾有件事广为流传,给他竞选成功拉了很多的印象分。那是他父亲刚死的时候,一共28个儿子,分家产时他什么都不要,最后勉强留下了一条金腰带,价值50万贯。后来某件事急着用钱,托人去变卖,结果那人一时疏忽,居然给弄丢了。
那人吓坏了,跑来请罪,赵曙却一笑了之。丢了?那就算了……胸怀博大,潇洒磊落!当上皇帝怎么就这么多毛病了呢?
之前的韩琦更是没话说,战场官场哪一点都叫得响,人虽然强硬了些,但从没有小人过。做出了现在的事,一部分可以说是迫于无奈,选了赵曙就得挺到底,另一方面就只能从做人的底蕴说事。富弼当首相时人人心服,换到他整人的时候要拖累国家!
面对现状,富弼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决心隐退。相信如果仁宗在朝,他不会对韩琦退让,相信他决心对抗,韩琦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再怎样,韩琦也比不上当年的辽国皇帝耶律宗真,于富弼而言,有什么好怕的?可惜现在是赵曙